游行的队伍最终停在了镇中心广场上。你与盖勒躲在墙角，探出头小心翼翼地张望。
“九……十八……二十七。”你数了数目之所及范围内的人数，粗略估计可能三分之一的小镇居民都聚集到这里了，从远处看乌泱泱一片暗红色的海洋，长袍遮面遮身，分不清男女老幼。
“他们为什么会这样打扮？”你自言自语道：“难不成知道自己在做见不得人的事情？”
盖勒有些无语地看你一眼：“小声点。”他指指前面，不远处，赘于队伍最后面的红袍魁梧男人好像听到什么声响，警惕地回头环视四周。
！！
你赶忙一把将盖勒的脑袋压低，缩到角落的阴影中。直觉告诉你，此时被那群人看到不会有什么好事。
“那个人？”恰在此时，你眼尖地看到在队伍正前方，位于广场的中央高台上，一个西装革履矮小肥胖，像是土拨鼠一样的男人昂首挺胸，整理着自己的高帽，得意洋洋地走上去，站在了发言人的位置。
“杰森.坦桑尼，是克里斯维小镇议员，也是这里的话事人。”盖勒低声说道。
“就是他？”你眨眨眼睛，看着上面其貌不扬的小胡子男人，只见他煞有介事地清清喉咙，满怀激情地开口：“天使的子民们，非常荣幸今天在这里代表所有人进行胜利日的演讲。”
“三十年前那黑暗却又光明的这一天。邪恶的黑魔女杀死了克里斯维的天使，扼杀掉希望带来绝望。勇敢的克里斯维人为了守护城镇，对出卖灵魂给恶魔的黑魔女及他的同类魔女们进行了报复，收获颇丰。”
“黑魔女被烈火焚烧，灵魂化为灰烬永世不得超生，魔女们被驱逐出城镇，我们迎来光明……”
“嘶——”
你手下突然传来一声痛呼，你茫然地低头，正对上盖勒痛苦的一双眼睛：“放手！”
你这才恍然察觉自己竟在不知不觉间攥紧了握住小孩肩膀的手，关节泛白，指甲扎进他的肉里。
“对不起对不起。”你像是被烫到一般赶忙缩回手：“你还好吗……”
“喂！谁在那里？！”
你的话音未落只听耳边一声怒斥。身着暗红色衣袍的强壮男人被动静吸引前来查看，却正好与你们四目相对。
“你们是什么人？！！”
“跑！”
“？？？？等！”
来不及多想，你一把薅住盖勒的后脖颈，小鸡仔一样把他提起来夹在腋下，果断脚底抹油跑路。
“你他娘的跑什么？”盖勒被晃得头脑发懵，气急败坏地掰扯你手指：“关键时刻露怯，你一跑我准备好的说辞都白费了！”
“条件反anananan——射！”你欲哭无泪，谁知道你早就有准备啊？你这城府深沉的假小孩！！
“站住！”
果不其然，身后魁梧的大个子毫不犹豫追上来。他跑得飞快，兜帽被带起来的风掼到脑后，露出一张如同被硫酸浸泡，整张面皮都被融化结痂，狰狞可怖的脸。
你不经意回头……
！@#￥%……&*妈呀！！
被惊吓到的你如同打了鸡血一样跑得更快了，两人之间逐渐拉开距离。
“站……站住！ctnd这干瘪野鸡怎么这么能跑。”大个子呼吸重得如同风箱呼呼作响，似乎体力已经开始耗尽，脚步逐渐变慢，忍不住怒骂。
你说的我可都听到了！！
唯一对逃跑本事绝对有信心的你腹诽着，却也不好受，抱着一个十岁孩童百米冲刺的运动量有些超负荷，让你这个常年坐办公室的阿宅负担巨大。如果不是之前与米迦勒签下契约，身体素质提升很多，你可能早就被对方抓住了。
“糟糕，他取出了对讲机，他要联络同伴！”腋下盖勒焦急地扯住你的衣角：“快拦住他！不然克里斯维戒严我们就出不去了！！！”
“说得轻巧，我要怎么拦……嗯？”你眼尖地瞥到前面有户人家阳台上，似乎有一盆生长旺盛的绿萝。
“啪！”你打了个响指。只能赌一把了。
你在心里计算着两人的距离，脚下急忙踩刹车。
“等等！都是误会。”
你转身，对身后男人挤出一个谄媚微笑：“我们不是可疑人物。”
“啪！”
右手背在身后，又悄悄打个响指。
“你叫什么名字？来这里做什么？”果不其然，男人警惕地在你三步之遥处停下来，上下打量着你：“你看起来不像是这里的人。”
他怀疑地眯起眼睛。
“哈哈，我们是来探亲，找这孩子的母亲。”你讪笑着把腋下的盖勒举起来，晃晃：“来，小盖尔，对叔叔笑一个。”
盖勒：“…………”
“笑一个。”你右手轻轻用力，掐了盖勒一下。
“嘶——叔叔好恐怖，呜呜呜。”小孩非常给力地发出一声惊恐的哭嚎，往你怀里钻：“我要妈妈。”
对，再往前走一点，再来一点。
你慢慢后退一步。
“不许动！”男人注意到你的小动作，果断从怀里掏出一把手枪：“把右手放到前面来。”
糟糕。
你额头渗出涔涔冷汗，右手打响指快要打到抽筋。
快啊，快啊，再一点点。
“拿到前面！双手抱头！不然我就开枪……”
“砰！！”
说时迟那时快，男人的怒吼声未落，只听一声闷响。
“哗啦！！！”一阵风吹过，楼上住户阳台摆放的绿萝摇晃着摔下四层住房，精准砸在男人脑袋上。
男人甚至还没来得及收起狰狞表情，便两眼一翻，倒地上不知死活。
绿萝花盆砸在他身边地上，摔得稀碎。
“咦？”你与盖勒对视一眼，皆是一愣：“他死了？”
“快快快，把他拖巷子里，别让人看见。”盖勒连忙推你一把：“把他衣服扒下来。”
你瞬间秒懂，比了个OK手势。
“幸好镇上大多数人都聚集在广场，周围没什么人。”古香古色住宅楼旁边小巷子里，老鼠与蟑螂混迹的泥泞天堂，你与小孩默契合作将男人扒了个干净。
“等等。”你咂摸着有些不对劲，惊恐地看向旁边像是摆弄猪肉一样摆弄毫无知觉男人身体的盖勒：“不用把他底裤都给扒了吧？我没有在这地方看luo男的兴趣。”
盖勒叹气：“你他妈脑子里都想些什么？”
“看这里。”小孩掰开男人的嘴巴，对你露出他的舌头：“你看到了什么？”
“他肯定抽烟，牙齿老黄了。”你捂嘴后退，厌恶地扇扇鼻子。
盖勒：“…………”
“咦？这是……”小孩捏着男人下巴的手都快抽筋儿了，你才后知后觉看到了什么：“纹身？他竟然在舌头上有纹身？”
你好奇地接过男人，掰开他的嘴巴——一个满身缠绕巨蛇的眼熟天使图案出现在你眼前：“阿比斯？”你警觉地抬起头：“他是阿比斯的一员！”
“可不只是有他。”小孩老成地在男人口袋里掏掏，取出一只旱烟，在你快要瞪出眼眶的眼珠子底下撕开表装，取出烟叶就要丢嘴里。
“住手啊，你现在才十岁！！”你扑过去死死扯住小孩胳膊：“我不想因为‘疏忽管教’的罪名进监狱！！！！”
“知道了，你松手！”盖勒被口水呛到，咳嗽着手脚并用将你往后推：“我只是在检查烟叶！”
“烟叶？”你疑惑地松开手。
“嗯，这种烘干方式与这味道，是产自南大洲种植园。”小孩确认你不会再有什么失礼举动，小心翼翼地将烟丝放鼻尖嗅闻：“市面上这种特殊的烟丝价格昂贵，这一根旱烟价值抵得上一克黄金，所以它的名字就是‘黄金城’。一个小小的偏远城镇教徒怎么会有这种绝对奢侈品？”
盖勒摸着下巴，陷入沉思：“更何况，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之前我们看到的那些红袍蒙面人群，恐怕都是‘阿比斯’的信徒。”
“什么？”你瞪大了眼睛：“人数也太过了。”惊讶之余却又完全觉得十分合理，这完全符合盖勒对克里斯维全员狂热教徒的判断。
“接下来怎么办？”
“回去。”
盖勒对你身后抬抬下巴：“看看那群疯子接下来到底有什么名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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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他竟然还没有讲完。”
你与小孩回到了广场，猫在拐角看着上面依然对麦激情喷口水的杰森，忍不住一阵牙酸：“你说他会不会讲两个小时。”
梦回社畜开会被迫听领导台上哔哔几个小时不重样的日子，你眼前一阵发晕。
“嘘——”
盖勒扯了扯你衣角，指指演讲台旁边的一幢不起眼的小巧两层住楼：“看那里。”
“嗯？怎么？”你顺着盖勒的指示望去，只觉那幢住宅莫名眼熟：“那是……”
极具有特色的小巧宅邸外表是不起眼的两层小楼房一样的建筑，外表没有招牌与其他任何可以辨识得标志，砖石已经在风吹日晒中微微泛黄，透着历史的气息，虽然看似许久不住人，但是却没有荒废，透过黑黝黝的窗口窥视不见里面的情形。然而它的门扉却看起来崭新光洁，连阶梯都被打扫十分干净，一看就知道被保养得极好。
“杰森提过，三十年前，天使曾经在里面居住，黑魔女杀死天使也是位于那里。”
“你想进去看看？”你茅塞顿开地打了个响指：“里面或许有什么值得注意的线索。”
“嗯。”盖勒点点头，但是等他目光下移，看到住宅门扉处矗立着的两尊身材魁梧，宛若石像的高大蒙面男子，不禁皱起了眉毛：“怎么偏偏是今天……”
“那里，‘天使的宅邸’在平日里被当作阿比斯信徒的圣地，对外开放参观朝拜，但是今日是‘克里斯维胜利日’，所以宅邸被戒严了，不允许进出。并且……”
盖勒眯起一只眼睛，估计了下距离，不禁放下手臂轻轻叹口气：“宅邸距离杰森的演讲台太近了，从外部很难神不知鬼不觉地溜进去。”
“唔。”你听闻也烦闷地揉揉自己下巴：“那我们再等等？等天黑了，人群散开。”
盖勒张张嘴，还没有回答，只听身后传来一个苍老沙哑的声音。
“小先生，你们在苦恼吗？”
你被吓得全身一激灵，瞬间提起十分警惕转身看向来人。
腐烂的臭味伴随着消散不掉的死气萦绕，下半身不知去了哪里，身后血迹斑斑一身褴褛的老者咳嗽一声，对震惊的你们重复道：“这里眼线太多，人群即使散开了，你们也不可能毫无察觉的进去。我倒知道有个可以进入天使宅邸的方法。跟我来。”
是之前在旅馆门前，你们遇到的老乞丐！
你与盖勒对视一眼，犹豫着不知该不该跟上去。
老者似乎十分虚弱，没有力气再去辩驳，或许是察觉到你们的疑虑，却仍然咳嗽着，不发一言，而是倚靠在墙边，静静等待你们的选择。
“……走。”
盖勒眉毛皱得能夹死一只蚊子，思索片刻便果断跟上去：“麻烦您带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