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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小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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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澜策马横刀立于阵前,一言封喉。敌阵原本鼓噪的喧哗骤然静止,接着是溃散前的那一瞬死寂。

火线未散,浓烟被夜风吹薄,敌军惊惧溃逃。

然后,喊杀声崩塌般地响起。

“剁干净。”

成清未看她,只低声吐出三个字,转身便提刀破阵,亲自冲入敌军散阵之中。

临城守兵如影随形,刀光自巷口翻起,杀入惊惶未定的敌阵核心。

一道身影自烟火之中缓步而来。

是子渝。

他拢了拢袖袍,避开一块焦炭,步履安然地踏过烧残的碎瓦与尸骸,来到街口最前方。

他望了敌军一眼,又看了看正追杀逃兵的成清方向,袖中折扇轻敲掌心,淡淡开口:

“这一局,棋落。”

余音未绝,街尾马蹄声起。

卓松策马而至,身披轻甲,目光冷锐。他并未冲入战阵,而是纵马上前几步,与从另一侧回归的水云汇合。

二人皆沾血而不显狼狈,未言一语,默契交汇后并肩而立,转身护在旭昉所在方向外围。

而在街角另一侧,影一至影六已默然入阵,与成清所率兵力交汇,开始清扫残局。

他们刀光如练,动作默契,不言不语地穿梭于巷尾与残军之间。

敌阵深处,扎木合正带着数名哈速台心腹死守在中轴残阵。

哈速台负伤不轻,面色苍白,胸前甲胄已被血水浸透。

“我来断后!”扎木合低喝一声,将哈速台往侧巷推去,“主将快走!”

他提刀横挡,率数人迎上成清所率突锋,火中鏖战。

一刀刀交错中,扎木合终被成清一斩劈倒,鲜血飞洒在残砖焦土间。

也不知是谁喊了一声“主将!”

一道熟悉的身影从巷口掠来,策马扑杀残敌。

是成澜。

她两年囚禁,体力未复,却仍持短刀快马逼近,一刀刺穿正欲回身阻截的敌兵侧腰。

鲜血溅在她沾灰的肩头。

她没说话,只勒马转身,望向那边火雾之中残影。

——哈速台已不见踪影。

有人趁乱掩护他遁入火后。

谁都未追上。

也许他们以为他逃了。

可是谁也没有看到,那条隐秘的小巷里,有一骑无声而至,悄然将人扶上马背。

而那骑兵,戴着的是大宁边军熟悉的马靴与箭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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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处高楼之上,旭昉未现身。

但那横亘全场的战局调度,那由火起至火息的每一道节奏、每一次集火,每一个交锋点的封锁与开放,无不昭示着——他一直在场。

一场局,动于静。

病弱之身未动一步,敌将已落血,敌军已散形。

他未出声,却如山般压住了整个北门。

身后传来脚步声,踩在风中烧焦的砖屑上,细碎而急。

“殿下——”

那声音像是终于松了一口气,又像是憋了太久才吐出来。

水云第一个赶上来,披风还没解,嗓子也哑了,见人一眼,先是轻轻拍了一把旭昉的肩。

“……找到了。”她声音低哑。

她本是最爱嘴贫的一个,此刻却什么笑话都没说,只这三个字,便红了眼眶。

子渝走在后头,扶着栏杆喘了一口气,抬眼看着旭昉,原本想说句“殿下胜了”,却半晌才道:“你还活着……真好。”

卓松最后赶到,不言不语地站在三人身后,一如既往地沉默,但眉目间压着那一瞬未卸的锋。

他们三人都知道旭昉还活着——这些日子虽有密信往来、战局联动,可真正见到他本人,依旧是这一仗结束之后的第一次。

他不是令牌,也不是纸面信息。他是人,是他们一路寻回来、守回来的主子。

“殿下……”水云顿了顿,像是要说什么,忽而止住,轻轻扯了扯他的袖子,“您脸色太白了。”

她从腰侧扯下一枚香丸,手指紧紧攥着,低声说:“我带着,一直没敢扔。”

“本来想,要是找不到您……就……”

她没说下去。

旭昉偏头看了她一眼,眼神轻缓。

“我没事。”

他声音很低,但风吹不散。

“我回来了。”

子渝走到旭昉身边,停了片刻。

他没有直接开口说那些“幸好你没事”、“真怕见不到你”这种话。

只是侧头望向城下,望了一眼未熄的火线、未净的焦土,还有那刚被收起的断旗与黑血。

然后他说:

“人齐了。”

就这么一句,别无他言。

可这一句话,就像将他们过去数日来的奔走、猜测、不安与心头千斤落地,一并压进这三字里。

卓松走得比谁都稳,脚步不急,却不肯慢一步。

他站在旭昉面前三步外,盯着人,整整看了两息。

然后他抬手,将背上横着的一柄长刀轻轻解下,稳稳放在脚边。

双膝跪地,低头,声音干净利落:

“副将已毙。敌主将负伤突围,未寻得尸。”

旭昉眼睫微垂,落在兵图上的指尖停顿了片刻。

“……暂记作逃。”

他执起一枚朱笔,在摊开的兵图上,轻轻圈下北门方位。

“传令下去,不必追。”

语气平稳如常,无喜无怒。

“夜深火重,乱兵未净,贸然追敌——徒添折损。”

“待天明后,再清边路。”

他们都带着一点放松后的兴奋,像是终于从一场赌命中走出,笑里带着血,但真心。

可旭昉看着脚下,心口却像被什么紧紧攥住。

西风卷起黄尘,夕阳斜照之下,残城如铸铁般静默。街巷间传来孩童因重获团圆而放声大哭的哽咽声,有人抚尸哭夫,有人跪地谢天。百姓开始自发洒扫街巷,哭声、笑声、恸声交杂,像是从这一方废墟中长出了一点人气。他们在说:“赢了。”、“敌人退了。”、“咱吴王……保住了这座城。”,或互相搀扶着痛饮劫后余生的一口温水。喜悦的喧嚣像一层波浪,逐渐拍打到城楼上。

而站在那高台之上的旭昉,却没有动。

他终于护住一座城,第一次用尽每一道算计,压住了战损,赢下了命。

他的袖角因火灰与尘烟染得发暗,在腥甜与硝烟交织的空气里轻轻震颤。他眉眼微低,望着城中一点点清扫干净的尸堆、被血染红的青砖街、尚未来得及收敛的断臂残肢。鲜血干涸后的颜色像是被烧焦的墨,一层又一层,斑驳斑驳地覆在城垣上、墙角下、尸身上。

他终于护住了一座城,将战损压到了可控的最小,但那一刻,胸腔却不是松快,而是一阵冷涩。

他曾设局、布兵、掐时、夜筹……日日夜夜都在算计如何以最小代价换来最大胜局。他成功了。敌溃、民安、战成。可也正因这一刻的松懈,他看得更清了。

街角,那具脸朝下的尸体半埋在瓦砾中,只露出一截手臂,破裂的盔甲边缘黏着一片已经发黑的血痕。那人是敌将——他知道。他亲手设下了这局,就是要斩他。

他赢了。

可那一刻,胜负之外的东西慢慢涌上来。

他知道,这一切是必要的。

他若不设局,死得会是更多守兵、更多百姓;若不退敌,这疫城就要陷落为尸山血海。

可也正因他知道太清楚,所以才更难安稳。

他并非不知道,战争从来不是靠仁慈赢的。

可他是后来才来的。

他来自一个和平太久的时代,一个战争存在于教材、博物馆和影像的世界。

他十几岁时就读完整整一代的战争反思史,知道数字背后的尸体,知道一纸命令意味着多少家庭的毁灭。

他曾以为,自己早就看懂了这些。

可直到这一刻,他才知道,看懂不是承受。

亲手设局、掐线、放敌、收网……他确实赢了。却也第一次真切地意识到,是他亲手,把一个个活人送进了死局。

那不是“敌军应杀”四个字那么简单。

是有名字、有饭吃、有夜晚打鼾的人,在他命令下燃成焦灰。

他想到那具尸体也有名字、有亲人、有营帐和夜饭。或许还有封写到一半、没寄出去的家书。他不认识,但他杀了。

不是亲手的那种——比亲手还重。他安排的那场火、那口信、那处伏……每一道,都像刀。

他撑着手拄住身前,忽然觉得胃里一阵泛苦。

众人还在欢庆。

他却只觉天色暗得沉,耳边隐隐响着断断续续的咳声和哀嚎,不知是敌是友。

旭昉闭了闭眼。

“总算……护下来了。”他像是自语。

可话音刚落,他眼前一阵发黑。

水云反应极快:“殿下!”

旭昉没能撑住,整个人缓缓倾倒,灰色披风落在尘中,覆住他骨节分明却苍白的手。

……

夜风尚在,火势将息。

而就在这一刻,临城西南大道上,一队快马奔袭而来。

最前头那人风尘仆仆,战甲未解,眼中焦灼难掩。

他一看到北门残破、血迹未干,唇线瞬间抿成了一道锋。

正是陈旭轩。

他翻身下马,望见城外一片焦土狼烟,旧墙坍塌,百姓拥堵城门外,一时间心头骤然一紧。

“……临城失陷?”

他猛然抬头,看见北门内一角火光未灭、浓烟不散,眼眶骤红,口中喃喃:“小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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