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冷的月光下泛着幽蓝的冷光,恰似一面映射着寒意的镜子,每走一步,似乎都能听见霜与鞋底摩擦发出的细微‘嘎吱' 声。
新春的脚步尚未临近,九龙会的年末宴请却已先一步递来烫金请柬。
请柬上,独属九龙会的暗纹纠缠盘绕,宛如一张精心编织的密不透风的网,似乎在无声地预示着这场宴会背后隐藏的复杂与神秘。
黑崎君龙那黑色的大衣裹挟着尚未融化的雪气,寒意扑面而来。
他的声音低沉如刃,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这次应该是Rinko第一次见九龙会全员吧。”
“我相信Rinko不会让我失望的。”
说着,他意味深长地看了Angel一眼,眉目间的慈祥和柔情仿佛藏着千言万语。
Angel慵懒地半倚在柔软的沙发上,周围的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熏香气息。
她正轻柔地顺着白虎的毛发抚摸,动作娴熟而自然,仿佛与这只猛兽之间有着一种特殊的默契。
白虎身上的皮毛柔软而顺滑,偶尔还能感受到它肌肉的微微起伏,那蕴含着巨大力量的身躯在Angel的抚摸下,竟显得格外温顺。
Angel听到黑崎君龙的话,只是垂眸浅笑。
半晌,她才慢慢回应道。
“自然——”
‘楽’微微眯起眼睛,喉咙里传来阵阵低沉的呼噜声,那声音犹如远方传来的闷雷,震得空气都微微颤动。
尽管耳边是阵阵猛兽的呼噜声,可Angel的心底却丝毫不惧。
“——不会让父亲失望的。”
白虎似乎听懂了她的话,呼噜声愈发响亮,它似安抚又似撒娇那般温柔地舔舐着主人的手。
清晨,霜雪凝结在枝头,宛如锋利的刀刃,在微光中闪烁着冷冽的光。
雾凇挂满了树枝,仿佛是大自然精心雕琢的艺术品,却又透着一股肃杀之气。
Angel静静地立于回廊下,一袭素色留袖和服裹着她的身躯。
衣摆上绣着的暗金色的蝶,在雪光的映照下若隐若现,宛如一群在雪夜中翩翩起舞的精灵。
她的脖颈纤细修长,肤色如新雪般冷白,毫无血色,仿佛是被这寒冬的霜雪浸染。
而唇上那一抹艳丽的红,恰似雪地里唯一燃烧的火焰,在这一片银白的世界中显得格外夺目,给她清冷的面容添了几分艳丽与神秘。
狐毛披肩轻轻拢住她单薄的肩,那柔软的狐毛却掩不住她刻意营造出的脆弱感。
她知道自己的美是一种武器,更清楚该如何运用这份美来达成目的。
她微微仰首,呵出的白雾在寒风中迅速散开,如同她此刻复杂而又难以捉摸的心思。
睫毛上沾着细碎的霜,宛如清晨草尖上的露珠,在微光中闪烁。
眸光却比这漫天的雪更冷,透着一种让人难以靠近的疏离。
直到那逐渐清晰的脚步声渐近,她才瞬间敛去眼底的锋芒,换上了一副温婉笑意。
那笑容如同春日暖阳,温柔而又亲切,让人如沐春风,很难想象她刚刚还带着那样冰冷的眼神。
九世龙心携夫人穿过中庭时,惊飞了檐下栖息的寒鸦。
九世梨花夫人身上那昂贵的香水味混合着庭院中梅花的香气飘来,两种味道交织在一起,让人有些恍惚。
她涂着鲜红甲油的手指轻轻抚过Angel的脸颊,那触感冰冷而又细腻,“你就是凛子吧,想见你很久了,一直没有什么机会。”
她的声音带着一种高高在上的温柔,“终于见到你了,真是个…漂亮的孩子。”
Angel乖巧得如同一只温顺的羔羊,她嗓音柔软得如同春风拂过湖面:“夫人过誉了。”
寒暄间,保镖队列忽而分开,一道修长身影缓步而出。
——刘龙人。
他身着一身黑色西装,笔挺的肩线凌厉如刀裁,勾勒出他挺拔的身姿。面容俊美却冷峻,宛如一座千年不化的冰山,让人望而生畏。
眉宇间凝着一股桀骜不驯的气息,仿佛世间万物都不被他放在眼里。
那双狭长的眼微微眯起,居高临下地打量着Angel,那目光像是审视一件待价而沽的商品,又像是在评估一个潜在的对手。
“这是你兄长。”
九世龙心语气平淡,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无关紧要的事实。
Angel抬眸,目光如水般柔软,眼神中透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懵懂与羞涩。
然而,在与刘龙人视线相触的刹那,她轻轻颤了颤睫毛,那细微的动作如同受惊的蝶翼,泄露了她内心的紧张与不安。
“初次见面,哥哥。我是…黑崎凛子。”
她声音轻软,带着恰到好处的怯意,仿佛是一个初入陌生世界的孩子,小心翼翼地试探着周围的一切。
九世龙心听到她自我介绍中的姓氏,面色僵硬一瞬,并微妙的挑了挑眉。
空气似有一瞬凝滞。
长辈们消失在拉门后的瞬间,庭院里的温度骤降。
枯山水在月光下呈现诡异的青灰色,远处传来冰层碎裂的脆响。
刘龙人倚靠廊柱,指尖把玩着一枚银质打火机,火光在他冷白的指间明灭。
他忽而开口,嗓音低沉带笑:"我们,友好相处吧,妹妹。"
他的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压迫感。
Angel微微低头,和服袖口滑落,露出一截纤细的手腕,苍白得近乎透明,仿佛轻轻一折就会断裂。她轻声回应:“请多指教了,哥哥。”
她刻意咬字绵软,尾音微微上扬,那声音像是一把柔软的小钩子,轻轻挠在人心上,让人心里不禁泛起一丝涟漪。
她的声音柔软得像雪落无声,却又在抬眸的瞬间,眼底闪过一丝难以捕捉的锋芒。
那锋芒如同黑暗中一闪而过的利刃,稍纵即逝。
刘龙人眸光微动,却不动声色。
他的脸上没有露出任何情绪,让人猜不透他在想些什么。
“原来有个年纪相仿的家人,是这种感觉…”
她的睫毛在寒风中轻颤,眼尾微微泛红,宛如一朵被风雪摧折的花,脆弱得令人心颤。
“什么感觉?”
他问,语气漫不经心,却未移开视线。
Angel抬眸,眼底泛起一层薄薄的水光,似真似假;“感觉这里,踏实了起来,好像有了可以倾诉的对象——”
说着,她轻轻拢了拢狐裘,像是在寻找一丝温暖,又像是在掩饰内心的不安。
随后,她露出一抹略带羞涩的笑,那笑容如同春日里绽放的花朵,纯真而又美好。
女孩微微低头,脖颈线条脆弱如折翼之鸟,却又在垂眸的瞬间,掩去眼底的算计。
刘龙人被她的样子所迷惑,真的把她放在了柔弱需要被保护的位置。
在他眼中,这个妹妹似乎只是一个单纯又脆弱的‘花瓶’而已。
Angel试探他对于九龙的态度,扬言夸赞道;“真好啊,不像我,只是个卑劣的——庶子。”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自嘲,又像是在期待着什么。
果不其然,男人似乎被她的天真所蒙骗,似放下戒备地回答问:“嫡庶之分,妹妹倒是很在意?”
他的语气看似随意,实则也是在试探Angel。
Angel睫毛轻颤,声音更低:“或许是我太贪心了吧……明明能回到父亲身边已是恩赐,却还奢望更多。”她自嘲般笑了笑,“毕竟,像我这样的人,本就不该有太多妄想。”
她故意将‘庶女’二字咽下,却让它在空气中无声蔓延。
刘龙人眸色一沉,指节微微收紧,手中的打火机险些滑落。
他似乎被Angel的话触动了内心的某根弦。
沉默半晌,他忽然从怀中取出什么东西,代替了指尖的打火机,犹豫似的把玩着。
“可能也是被困在院子久了,偶尔总会贪心的想着,能见到宅邸天空之外的景色就好了。”
Angel的声音带着一丝落寞,那落寞如同深夜里的孤影,让人感到孤独和无助。
却又在尾音里藏了一抹若有若无的蛊惑,仿佛在引诱着刘龙人朝着某个方向前进。
——她在引导他,让他主动踏入她的陷阱。
刘龙人眼中闪过一丝心疼般的,放软了口气;“也……不是什么难事。”
“就当是,送给妹妹的礼物了。”
他递给Angel手中把玩的东西,那是银座区某一户平层公寓的钥匙。
Angel没有立刻接过,而是微微睁大眼,像是受宠若惊,又像是难以置信。
她轻咬下唇,指尖犹豫地悬在半空,最终小心翼翼地触碰钥匙,如同触碰一场易碎的梦。
“真好呢,感觉,哥哥的存在就像我背后的羽翼一样——”Angel的声音里充满了感激,那感激之情仿佛要溢出来。
刘龙人听着与自己并无太多血脉相连的妹妹的道谢,女孩眼中的真挚滚烫到了他。
他别过脸,喉结滚动了一下,硬邦邦道:“嗯,你喜欢就好。”
可耳尖却悄悄漫上薄红,像被雪光映的,又像被某种陌生情绪烫的。
此刻廊下悬着的冰凌突然坠地碎裂,他没听见,更没察觉心底那道防线正像融雪般簌簌剥落。
雪,落得更密了。
大片大片的雪花纷纷扬扬地飘落,如同天女洒下的花瓣,将整个庭院装点得如梦如幻。
Angel拢紧狐裘,唇角勾起一抹几不可察的弧度——
她指尖无意识绕着钥匙圈,金属环相碰的轻响混进风雪:“哥哥要来看看我的大猫么?”尾音像沾了蜜,甜得发腻。
刘龙人握打火机的手顿了顿,眉峰挑起道:“嗯?”
那声鼻音裹着疑惑,可他却不自觉往她身边倾了倾身子。
寒风卷着她身上的白梅香扑来,混着这句没头没尾的邀约,倒真像孩童藏着惊喜的秘密。
“非常可爱的大猫哦。”
她仰头时,几缕碎发黏在泛着薄红的脸颊,雪落在睫毛上凝成水珠,把眼尾洇得发亮。
或许从那刻起,Angel身后虚幻的羽翼便悄然生长出密匝匝的银翎。
那些看似柔美的羽毛实则暗藏倒刺,每一根羽轴都凝结着算计与筹谋,在风雪中交织成坚不可摧的屏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