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月的时间，两人各项事宜协议好，张复又请了天假，离婚手续办的很快，都是体面人，谁也没为难谁。如今各奔东西，房子是公公的，车子是张复的，存款各管各的，向文很庆幸，他们一直没有生小孩的想法，不然很难断的如此彻底。

这几天她也没闲着，叫了搬家公司，又找了保洁，一趟趟地打理着行李，原本空荡荡的家瞬间被塞满了，接下来就是昏天黑地的睡觉，她也不知道自己每天睡了多久，睡得好不好，浑浑噩噩跟梦游一样，还是那天静姐打电话给她，她才想起有个人被她逼到在外面住，现在不知怎样了。

现下这房子，好歹也是有他名字的，感觉自己有些没心没肺。

“回来住吧。”

“别没事找事。”

“哥。”

……

晚上周卫回来，向文已恭候多时，她热情招呼着对方入座，这回她机灵了，从外面订了几样菜，没亲自上手，主要还是由于上次做饭后，指关节老毛病犯了，现下仍旧带着疼，使不上力气。

对方依着她落座，但脸上没有什么表情，“说吧。”

“你这几天住哪儿了？”

“你踏心住着，我说过这是你家。”

“用你说？”她舀了勺汤给他，“你也真是的，我之前没交暖气费，那么冷的天你就这么住？”

“说正事。”

“离了。”

“谁提的？”

“你妹妹。”

“行。”周卫囫囵吞了几口饭菜，站了起来，俯视着她，“回来就回来吧。”

看着对方不温不火，反应平淡中掺杂着怪异，向文有些懵，等关门声响时才反应过来，她快速打开门，冲着楼道里往下走的周卫喊，“不在家睡？”

“不睡。”

“大冷天的你去哪儿啊？”

男人脚步声停顿，几秒钟后又响起，声音越来越近，站定在向文面前，“这几天睡得怎样？”

“嗯……”她结结巴巴，“就，就那样。”

“不想吃药？”

她点点头。

“我去拿行李，晚点过来。”

她抬头，嘴角微勾，眼底皆是得意，轻推了一把周卫，临关门前嘱咐，“快去快回。”

“……”

周卫这人，话有点少，但实事干的多。这种闷头干活又不张扬的人，简直是社会里“劳模”的代表，连她都能偶尔欺负欺负，可见这人不是发财致富的料，只能夸他老实本分。

半夜两点，家里安静如初，向文攥着手机，咬着牙，心里头骂着，去他的老实本分！油嘴滑舌的骗子！她“砰”得关上卧室门，直挺挺倒在床上，嘴里骂骂叨叨的，不一会儿困意来袭，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大早，灵敏的鼻子第一时间发觉不同，她“噌”地下床，噔噔噔光脚跑出门，探头一看，桌子上摆着早点，“什么时候回来的？”

“我看你睡得还行。”

“你看起来睡得不怎么样。”

周卫嘴角微扯，手里摆弄着早点，“一会儿干个活？”

“那得发工资。”

“手头紧还在家睡大觉？”周卫招呼着对方，“快起来挣钱吧你。”

“你找新工作了？”向文坐在饭桌旁。

“没。”

“那不太靠谱。”她左顾右盼的含糊着。

他正吃着蛋饼，抬头瞥了一眼她，“钱管够，干不干？”

“干干干！我这也没说不干呐，我哥的事就是我的事，没钱也干。”

“呵。”

下个月要到清明节了，这几天算是回温不少，天气适宜出门，周卫那边估计又要开始忙道路保障，尤其是街口焚烧纸钱问题，但毕竟我国以往传统历史悠久，这种情况大眼小眼可以适当闭闭，不出大事就行，不算难搞。

最近食欲不佳，消瘦不少，她精心打扮一番，脸色才看起来红润些。刚要穿鞋，周卫从另一边卧室开门，手里拿着公司的旧电脑，头也不抬的招呼她，“这些，你来弄。”

“……”

这时周卫才顾得上看她一眼，有些无奈，“你觉得我能让你去现场？”

“那你喊我干什么活？”

他食指杵着电脑屏幕，象征性点了点，示意她过来，“改报告，这两年的都改。日报、周报、旬报、月报、季报、年报、明细表，都在这里，文件太大了，你直接用我电脑改，前后数据要一致，尤其是前后对比的数据，你这两年都在这里上班，具体的情况你也清楚，很好理解。”

“真把我当文员了啊。”

“可能要审计了，现在先准备着。”

“什么时候要？”

“你什么时候写完就什么时候给我。”

“我一个人干？”

“有问题？”

向文闭眼深吸一口气，叉腰摆架势，“当然有问题！我一检查员你让我当文员？我干这些公司里那几个文员干什么？再说了这么多报告我得干到什么时候去？想的美！我不干！谁爱干谁干去！”

对方一脸饶有意味的看着她，眼前这人似活过来一样，生龙活虎的，就是火气有点大，他从烟盒倒出来一根烟，“现在都是新人，老员工早跑了，而且我又没催你，你急什么？”

他点起吸了一口，慢悠悠吐出来，“大约半个月？八千吧，超期算你加班费。”

她泄气般落座在旁边，带着疑虑，“老林那边撬走的？”

“我哪儿知道去。”

“就他那扣扣搜搜的样儿……我觉得悬。是谁呢？”

“别磨叽了，干不干？”

“干呗……还能怎样……”

周卫掐灭了烟，准备起身出门，“好好写，咱就是走了也得让人心服口服的走。”

她瞅着里面诺大的文件夹，一个个像在叠罗汉，“冤大头似的……”

其实这两年组里工作忙时，她也没少帮衬过数据组，也审核过一两次，只不过这样庞大的工作量还是头回听说，心里有些没底，好在有工作经验加持，上手还算可以。

时间一拉长，越干越觉得自己不适合这种文员工作，枯燥乏味，家里又安静舒适，让人难以专注，耐心也在一点点消失，果然不是什么活儿都能干啊。尤其是这些报告经手人多，不同的撰写人风格亦不同，前后又有数据比较分析，来回比对核查，费脑又费眼。

这下她明白为什么数据组年年招人，一批批刚毕业的学生上了没几个月就跑，就这五花八门又百花齐放的模式，连字体都不一致，求同存异真心难，也真心佩服那两个老员工能坐稳江山，坚持这么久。不过报告既然到了她手里，那数据怎么算，文字怎么分析，格式怎么整理，一切由她来定。这么一想，向文瞬间来了斗志，大有大干一番的架势，坐直身体，噼里啪啦地敲着键盘。

周卫到家的时候已是晚上，看她还和早上一样坐在桌子旁边，“你休息过没？”

对方专注得很，理都不理他。

他敲敲电脑屏幕，“干多久了？”

向文回神般慢悠悠转过头来，“你回来啦。”

她忽的拽着他的胳膊，指着一篇报告让他凑近看，咬牙切齿地，“你看看你看看，连字体都不一致，平时你们怎么汇报的啊，领导不发火你们就瞎糊弄！你跟他们数据组说，仿宋有很多版本的，要用GB2312知道不知道？”

趾高气昂，火气又大了一层。

周卫把屏幕一合，电脑一收，转身回屋，“去歇会儿。”

“新人不会写正常，老员工不可能不懂，这是有人给你使绊子呢。”

他停下脚步，侧身插兜，琢磨怎么回复她。

“是不是又让人给欺负了？”她站起身往前走去，火气三丈，“你也算是个小领导了，要管理，就要立威啊。”

“嗯。”他点头，算是赞同，“有道理。”

他回身一步一步凑近她，把她逼到桌边，双臂环过她撑在桌面上，将人围起，低头看着眼前逐渐慌乱的女人，轻声威胁，“你现在马上回房间歇着，我不喊你你就不许出来，不然……”

有些故意邪恶的笑着，“不然我就抱你回我房间。”

向文从恍惚中醒来，转而伸手慢慢往上环着他的脖子，一脸无所无惧，“好啊，试试你的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