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拥有炁的生命体都会有自己的异于常人的特点，很多人或许一生都没有发现，而有些人在经过特殊的训练下可以使用得炉火纯青。当然，他们没有等级之分，只有类型的区别。”林让道，“这就是异人。”

“异人世界有很多既定的规则，也有人为的法则，而我们异端局便是执行法则的官方组织，不但维护异人的权益，而且抗衡异端对人类造成的伤害。在每个地区都会存在异端局分部，每个地区的案子也基本不会混合，只有大范围的影响和严重难以解决的案子会安排到我们本部，而其中被筛选出来的重要的案件便会投放到先行队。先行队则到各地区与其他分部合作。这也是说作为先行队，我们的死亡率非常高。

所以确定好你的意愿，签定下我们的先行队契约后，你便无法退出了，你确定了吗？”

“当然。”尹榛爽快地点头。

“那好。针对我们先行队第107次集结的任务要进行会议。”林让拿出一些文件放在尹榛面前。

“先行队会议会有术式保护，这里不会让除了我们几人之外的人知道我们的交谈，算是先行队特有的保护仪式。”

“参与会议的有以下几人：

先行队总指挥，异端局现任局长徐詹昀。先行队队长柯秋渝。先行队成员朱晏，林让，尹榛，南许烬。六层交流员，异端074号陈其咎。总共七人。”

“异端？”尹榛疑惑。

“啊对，你昨日应该已经见过了，那个高高瘦瘦的戴眼镜的短发青年，在前辈身边的那位。那是异端074号，没有攻击性，也不会对我们不利。可以放心。”林让嘟嚷着说。

“那前辈他，也是异端吗？”

林让顿了一下，说道：“算是。”

“这是什么意思？”

林让摇了摇头说：“只有指挥官知道具体的事情，我只知道前辈之前是人类，现在不是了。每一代先行队都只有传承的指挥官可以知道关于那位前辈的实情。但是他一直在六层不出现，我从未见他出来过。”

“我知道了。”尹榛点头。

二人走进会议室的时候，四周的灯忽然亮了起来，尹榛挡了挡眼睛，再抬头是时便看见会议室出现了两个青年的身影。其中一位带着白色的鸭舌帽，长着一张娃娃脸，眯眯眼笑着看向他，他的手指把玩着一枚小刀，刀锋堪堪划过手指。另一人则是很温和的微笑，端端正正地坐着。

林让见了来者，卡壳了一瞬，对尹榛说：“这两位也是先行队成员。”

他又悄悄吐槽：“出席一下会议还要用点能力，真装。”尹榛听完眨巴眨巴眼，内心全是好奇。

很快所有人都到齐，等徐詹昀坐下，其余几人也跟着坐下，法阵启动，契约已成。

白帽子的娃娃脸站了起身，他咪咪笑着道：“各位好，我是第六代先行队队长柯秋渝。目前来说对于每一个成员的能力我们都只有初步了解，并且大部分异能限制很大。要详细了解每个成员，不如直接从任务开始。”

他拿出一份资料，分给了每个人：“这是我们清剿的一个目标，在西南那边存在的一个异端深渊，主人猜测是埋葬虫王，异端271号，代号‘清道夫’。

目前对于他的外观、习性皆不明，只听说他率领一大批埋葬虫，也可以说是尸虫吃掉了周遭四个古村的人。对于他是什么方式造就的异端暂时不太清楚，目前西南分局是以天地创物为主要猜测推送给我们的。

西南分部向我们提出支援是在一天前，当时分部异人有十人进行本次行动，然而活着回来的只有四个人，并且每个人都有不同程度的意识创伤，并且对于本次行动的记忆混乱，没有得到足够有效的情报。同时剩余六人是否已经产生‘意识回荡’还未确定。

本次行动查清清道夫异端深渊的规则，即对于该异端的因果进行彻底梳理，同时也是对于这些时间异端出现频率大幅度提升的原因的了解。

这次行动林让，朱晏，南许烬留守本部，我和尹榛出动。明日早上八点准时出发。”

尹榛有点讶异，但很快收敛了情绪：“是。”

“李汝也会去。”陈其咎忽然开口，“他从此次任务开始集体培训所有先行队成员，特别是新手尹榛。请徐局长下达命令指派。”

众人心中皆是一惊，徐詹昀也难以幸免，等回过神来，他从一直带在身边的公文包中取出了一枚钥匙，递给了陈其咎。

“我明白了。祝前辈平安归来。”

陈其咎往六层走的时候，尹榛很快便追了过来。他有很多想问的，从头到尾他来的目的就是为了搞清楚自己为什么和正常人不一样，而他明确的知道答案就在李汝的身上。可是当他望向他的眼睛，他却什么也没能问出口。于是他堵住了陈其咎，却看见那人脸上挂着疲惫的笑容。

“陈前辈……”

“你记得约定，记得去找他。”

等夜里来临的时候。李汝将所有胡乱摆在客厅的书籍都整理好，跪坐在地上，又摸了摸锁链。他盯了好几次时钟，次数多到哑琅都开始不耐烦。

“你着急就去找他呗，磨磨唧唧的。”

李汝没有理他。他对这个隐藏在天花板的隔层里睡觉的天生混沌物表示了无视，这是对付他的最强武器。

陈其咎知道今天尹榛会来，便早早地去休息了，哑琅则是无所谓，甚至有点看热闹的意思。阿福乖乖的趴在李汝怀里，即便困得打哈切，依然坚持睁着眼等尹榛过来。

李汝的小屋本来冷冷清清的，原来只有阿福，后来哑琅失去了姐姐，来到了他的身边，再后来，陈其咎为了陪着失魂落魄的自己，也搬来了六层。他很高兴有人能一直陪着自己，也很感激。所以即便哑琅天天想要杀他，还要嘲讽他，他也不会怪罪他。

“理理，因因来不来呀。”阿福拱了拱李汝的臂弯。

“嗐，人估计搞忘了都。”哑琅不依不饶，“话说李小福你个死玩意，叫我跟陈其咎就是大名，他俩就是亲切称呼是吧。”

“因为理理和因因是我的家人！”

“哑琅和陈其咎也是家人。”李汝淡淡地说。

“那理理和因因是我的父母！”阿福大声嘟嚷道。

“吼，李汝你连这个也告诉他？”哑琅砸吧砸吧嘴。

李汝有些惊讶阿福的话，但是当作没有听到那言语，也并没有反驳。没等哑琅继续说些什么，只听门铃响起，似乎是尹榛到了。

陈其咎不在，开门的活便交给了哑琅。即便他心有不满，还是从天花板上跳下来，迅速化成人形，没让人看清他的原本的样貌，接着便去开了门。

尹榛抬头便看见了杀气腾腾的哑琅，以及身后穿着白色长袖，抬眸望着自己的李汝。他向哑琅点了点头，便脱了鞋进了屋。

“因因你好！我是李小福！”阿福跳了几步，在尹榛的腿边绕了两圈，“好久不见！”

尹榛对这只会说话的小猫已有印象，并且抱有好感。

“你好。”尹榛将他抱起来，认真道，“我是尹榛。”

哑琅将门关好后，便“咻”的飞身，又回到了自己的安全区。

“你坐下。”李汝没有起身，只是招了招手。他想了想，从身边的小家伙们开始讲起。

“阿福和哑琅是天地混沌体，都拥有超乎常识的力量，阿福是从‘异端深渊’抱回来的。‘异端深渊’具体来说便是异端给自己和自己族群创造的生活的地方。大多数害死了很多人。但是阿福不是异端。哑琅是流浪到人类这边，由一代队长收留的。”李汝开口道，他对他们的了解很多，“你今天还见到的那个戴眼镜的男性是陈其咎，是异端074号。他原本是人类。因为一些缘故变成了异端。”

“那李汝前辈您……”

李汝看着他，并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你直接喊李汝就好。”

尹榛顿住，提出了今天第一个完整的问题：“他是怎么……叫您的。”

李汝知道尹榛很聪明，很敏锐，很快能知道有那么一个叫阿言的人。他一时不知道如何去讲，但是他知道他需要说。

“他叫我哥。”李汝沉默了一会，便说道，“他曾经也是我的……后辈。”

“哥。”尹榛道。他盯着李汝，想从他的反应读出什么。

李汝轻笑一声，眼底却没有任何感情流露。那不是怜悯，也不是嘲弄。尹榛有些看不懂，这样的试探在李汝面前根本不管用。他也不清楚李汝对自己抱有什么感情。

“很多事情你会慢慢知道的。”李汝冷静道，“你现在只需要明白，我很需要你。”

“我知道的。我知道你似乎不太想告诉我。”尹榛有点委屈，但是只是抿了抿嘴，他努力的看清李汝的眉眼，说话时的表情，指尖的伤痕，甚至于脖子上的一颗痣。他甚至想不理智的问问自己是不是阿言的替身。

因为自己长得像他，所以李汝前辈通过自己看那个人的身影吗？

“你不要想太多……”李汝也不知道怎么说，伸出手揉了揉尹榛的头发。

尹榛抬头看他。

“我会教你怎么使用自己的能力，还有处理异端的方式。之后你的每一次任务我会尽量跟你一起，同时我会帮徐詹昀处理目前异端涌动问题，找到它的根源。”

“哥需要我做什么？为什么……是我？”

“有些事情只有你的能力能做到。”李汝道。

“哥应该直说，我不想猜。”尹榛咬了咬牙齿，尽量不暴露自己有点生气的意思，他本身就是情感很多的人，无法抑制自己的情绪，但奈何面前的人太温和了，他抬眸就自己气消了。

“我今天很累了，之后会跟你讲的。你再陪阿福一会儿吧。”李汝将阿福抱了过来。

“好。”

尹榛只能答应。

李汝的夜晚很简单。他会坐在窗台上，吹着晚间的风。如果屋外有月亮，他会盯着月亮看很久。如果屋外月亮被云朵挡住了，他会打开自己的小夜灯，看着前人所创的晦涩难懂的道法，然后用笔记录自己的想法。

他拥有一副眼镜，因为变成异端的身体会逐渐磨损他的五感，所以他会渐渐从看不清到失明，故而他会戴起眼镜，看着书，像一个好学生一样。

他的脸色苍白，面色阴沉，甚至常人看来会很阴暗，但是尹榛却觉得他很温和，像是四月飞花。

他不会与尹榛讲话，但是阿福会与他讲话。

“理理可厉害啦，他会好多以前吞月军所创的用炁的法术。”阿福骄傲道，“因因跟着理理会学的很好的。”

“李小福前辈……为什么会叫我因因？”

“李汝是理理。因真当然是因因啦。”

“是尹榛，前辈。”

“没有关系啦。理理说了你是我的家人呀。”阿福乖巧道，他什么话都藏不住，“所以我也会爱因因的！”

尹榛转头看向在窗台边的李汝，很想问问这是什么意思。但是夜色太美了，他不愿去打扰他。他只是看着，心情也似乎变好不少。

“理理的腿不太好，所以不能长时间走路，理理说要出远门，阿福很担心他，因因能帮我照顾他吗？”阿福蹭了蹭尹榛的手，瞪着圆圆的可爱的眼睛问他。

“好。”尹榛又问道，“腿为什么不好？”

“理理之前两条腿都粉碎了，看起来好痛好痛的。”

“阿福。”李汝警告的喊他。

“嗷……”阿福耳朵耸拉着。

尹榛便没有再问下去。他知道李汝有很多秘密，自己能窥见其一也是很幸运。听到阿福的话，他心里莫名很难受，李汝好好的坐在这里，他却感觉离自己很远。他什么也不知道，他帮不了忙。感受到这一点的时候，他更加难过了，但是只是真诚的看着他，认真地毫无杂念地。

“因因，以后你会晚上经常过来吗？”阿福大大的眼睛水汪汪地盯着眼前的人，“理理不会睡觉，阿福也很想跟你讲话。”

尹榛抬头看向李汝，而对方也在看着他，似乎在等他的回答。

阴差阳错地，他回答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