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芙睁大眼睛,随即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嗨,教授——” 她兴高采烈,却因太过突然而莫名有些忐忑。
斯内普略微一点头,“你好呀,波特小姐。”
语言在霍格沃茨的禁林里迷路了。一个夏天没见,发生了好多事。我从姨妈家跑出来,因为自由,与一些我不清楚的原因。伊芙想,其实在对角巷的生活远没有想象中快乐,大概是因为哈利不在,大概是因为……孤独。
“我过的还行,教授,你的假期过的好么……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伊芙察觉到自己还在傻兮兮的笑,她收敛笑容,尽可能让自己显得严肃一些。
斯内普的表情比刚进门时稍稍放缓,但眼睛里的探究还没有消散。“显而易见,汤姆是邓布利多校长的老朋友。当他发觉一个未成年的霍格沃茨在校生一个人居住在破釜酒吧,他选择尽职的写信询问邓布利多校长。而作为结果,一个可怜的魔药学老师在暑假中间被委派过来查看情况。所以——波特小姐,你觉得我的暑假过得怎么样?“
”对不起啦,教授。”伊芙说完,有些后悔自己这样习惯于认错。她在心里说,我刚过了一个很坎坷的暑假,每天买饭之前都要数西克。你是除了哈利之外我从小就最信任的大人。我们好久没见了,所以我看到你感到格外亲切。而你为何大部分时间对我的交流都从责备开始。教授,你这样真的很奇怪!
伊芙躲在内心世界的深渊里为自己愤愤不平,不知觉的交叉双臂,身体里的怒火慢慢渗透出来。伊芙想,如果斯内普再次阴阳怪气的数落她,她就硬气起来给他看。
斯内普隔了一会才再次开口,似乎他的思绪也在漫游。“你去收拾一下行李,我送你回你姨妈家。”
伊芙听到脑袋里一个小小的声音说,伊芙,坚定立场的机会来了。于是果断回答,“我在这里过得很好,不劳烦教授了。”
她说完便习惯行的等待来自斯内普的新一轮的语言暴击。而出乎意料的,斯内普轻轻叹了口气,“你不能用魔法,一个人在对角巷生活很危险。”
”我每天都呆在房间里,又不会出门乱跑。“ 伊芙面不改色的说。
”那你以后的暑假都打算这样过么?“
”目前来看是这样的,霍格沃茨有规定不许学生住旅店么?“
斯内普似乎阻止了自己说写什么,他顿了顿,重新开口,”你一直在破釜酒吧住也会有经济负担吧。“
”我自己有办法的。“
当卢平再次说话时,伊芙和斯内普两个人都有些惊讶,似乎忘记了这里还有一个保持沉默的人。
”这个我可以作证,波特小姐确实在以自己的方式努力的生活,而这点很值得尊重。“ 卢平对伊芙友善的一笑。
伊芙报以感激的一笑。
卢平继续说道,“西弗勒斯,这么些年没见,没想到你的性格也慢慢柔软起来了。”
柔软?斯内普教授?伊芙感到脑袋里升起一个巨大的问号。
斯内普明显也并不赞同卢平的说法,他厌恶的摇了一下头,仿佛在躲一直耳边的苍蝇。
伊芙听见斯内普嘶嘶的冷笑,这个态度像是对待一个敌人,像是对待……哈利。 “卢平,但是看起来你还和以前一样潦倒。我很幸庆邓布利多又一次出来帮你解决问题。”斯内普充满恶意的向卢平微笑。
伊芙本能的想跳出来打圆场,虽然她并不认识眼前这个人,而后者看起来也不像哈利每次被讽刺后那样义愤填膺。
卢平显然比哈利更沉静。他短暂的皱眉,随即微微一笑,“很期待与你共事,西弗勒斯。”
斯内普厌烦的冷哼一声,重新看向伊芙,语气中多了几分烦躁,“不要让我再多说,快去收拾行李。”
伊芙摇头,意外的发现自己有时候和哈利惊人的相似。
斯内普弯下腰,和她平视,”伊芙,你连我的话也不听了么?“
伊芙深吸一口气,”教授,我已经做决定了,我不会再回去。即使你抓我回去我也会想办法再跑出来的。“
”伊芙!“
”教授,您莫非是想扣我的分么?“ 伊芙双手交叉,毫不畏惧的和斯内普对视。
斯内普愤怒的看着伊芙,伊芙开始有些紧张,但这时她看到斯内普叹了口气,“我会去转告邓布利多的。”
猪头酒吧在这个时间没什么客人,大厅里只有壁炉里的火在噼里啪啦的响。伊芙在斯内普钻进壁炉以前赶上他。
“教授,我其实知道你只是担心我的安全。”
斯内普余怒未消,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教授,我不理解为什么明明彼此厌弃的人要被“家人”的身份捆绑在一起,这样对我不公平。“
”波特,不要再小孩子气了——“
”我知道你可能觉得我很任性,但是我也想像赫敏,罗恩那样和爱我的人,和父母生活在一起。“ 伊芙能感觉到胸口妈妈给她的项链在颤抖,随即意识是自己在颤抖。
”伊芙……“
”教授你可以收养我么?”
斯内普似乎被吓了一大跳,瞪着伊芙,后退了几步。
伊芙拉过斯内普的袖子,”教授,我知道你其实很关心我的。也许我们才应该做家人?”
伊芙看到斯内普有一瞬间的惊慌失措,别过头去,似乎不敢看她的眼睛。
“教授——“
斯内普再看向她时,眼睛里已经没有任何感情。”放手,波特。“ 他轻轻的说。
”教授……”
斯内普推开她,然后整理下自己的袖口。”我会通知校长你的情况的。“ 他大步迈进炉火,在绿色的火光里消失了。
伊芙看着慢慢转回橙色的炉火,小声说,”对不起,教授。“ 我一定让你为难了——可是你为什么会害怕呢?
再回到房间时,卢平很好脾气的问伊芙要不要改日再完成访谈。
“不用,卢平先生——或者说,卢平教授,我们可以继续,如果你不介意的话。“ 伊芙尽力让自己的语调显得欢快起来。
在余下的访谈里伊芙有一点心不在焉,同时她感觉卢平也是一样,虽然显然他掩饰的比伊芙高明得很多。
看着猫头鹰带着稿件飞出窗外,伊芙舒了口气。无论如何她算是尝试过了,如果被退稿,顶多再继续找兼职。
此刻正值傍晚,酒吧里还没热闹起来。从她房间的窗外能看到穿着西装,一本正经的麻瓜匆匆从街上走过。有时有一两个从乡下来对角巷采买的女巫和巫师扛着麻袋经过,但麻瓜们通常是不会注意他们不关心的事的。两个世界就这样每天路过彼此又互不理睬。就像伊芙与哈利一年级时在禁林死里逃生时,达利学校的医生写信给弗农姨父让他们注意达利的体重,弗农姨父为此曾大发脾气。伊芙在去年暑假前看到了学生时代的里德尔,后者在她眼前消失而所有人似乎对此都不置可否——佩妮姨妈每天在家里忙得团团转,因为玛姬姑妈的狗而神经紧绷。
而在这些事发生的同时,也许斯内普教授正在看着坩埚里的药水慢慢沸腾,也许他正享用着他的黑咖啡。在麻瓜世界与魔法世界同时为着各种事情焦头烂额时,斯内普教授关上他地窖的门,其内部是魔药,配方,无尽的时间,与永恒的平静。
伊芙并不伤感于斯内普的拒绝。这似乎与他对所有外部世界的拒绝一样理所当然。他存在的状态就是拒绝。
在等待巫师周刊回信的时间里对角巷又忙碌了起来。有时伊芙在对角巷闲逛会遇到同班同学在为新学期采买。赫敏和罗恩来信说会在开学前的一个礼拜来对角巷,伊芙喂给小猫头鹰一块肉干,看它兴致勃勃的飞出窗外。
在一个没有月亮的夜晚的八点零九分,伊芙看到有人骑着扫帚降落在破釜酒吧前。她以为在这个时刻哈利会热泪盈眶的拥抱她,和她抱怨佩妮姨妈家的种种,然而后者从光轮2000跳下来,慢条斯理的用上衣擦干眼镜上的雾。
”来了啊?“伊芙干干的问。
”啊,来了。你这有吃的没?”
伊芙上下打量哈利。似乎在这短短几个礼拜的时间里,哈利迅速完成了从小孩到青少年的转变。他的身形容貌还和以前一样,只是他从目光到举手投足开始散发一种对整个世界漠不关心的态度。
“干嘛——?”哈利注意到她的目光,被看的有点尴尬。
“天啊,哈利,你长大了。”伊芙极具戏剧性的惊叹,手缓缓伸向哈利乱糟糟的头发。
哈利警惕的打掉伊芙在半空中的手,“你神经病吧。“
”喂,请注意你在对我使用暴力。“ 伊芙愤愤不平的继续去够哈利的头发。
”明明是你先开始的好吧。“ 哈利再次打掉她的手。
”干嘛突然对头发这么斤斤计较。”伊芙打回去。
“你从来也不让我碰你头发啊。”哈利回击。
“我们不一样的好吧,你的头发就算没人碰也是乱的。“
”你这样说很不公平!“
伊芙和哈利彼此攻击,像两只愤怒的海象。
卢平教授从对角巷的方向过来,”嗨伊芙,我买了些小甜饼,要一起吃么?你——“
伊芙和哈利的手还搁置在半空,一同转头看向他。原本和颜悦色的卢平教授突然露出惊愕的表情,”你——“
”这是我弟,哈利波特。“ 伊芙最后甩了哈利一下。
哈利略微尴尬的和卢平点了下头。
”哦,哈利——哈利波特,幸会。“ 卢平怔怔的看着哈利,在某个瞬间好似突然醒悟一般,和哈利点了点头,匆匆离开了。
”他不是说有小甜饼要给你吃么?”哈利茫然的问道。
伊芙想了想,给出她能想到最合理的解释。”他可能是看到你太激动了,你忘了么,以前奇洛教授第一次见你差点晕倒。“
”然后你和我说过他也是我们新的黑魔法防御老师?“ 哈利狐疑的眯起眼睛,“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我觉得他后脑勺没有伏地魔。”伊芙谨慎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