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戬一时气急,将嫦娥从小世界拉出来,等冷静下来,心里却满含愧疚。
自他爱上她后,便一心要对她好的,更恨不得将全三界都捧到她的脚下,可谁知自己每每醋意上头,便顾头不顾尾,这一次让她白白生了一场气。
他不由心想,自己这次做的实在不好,他既看不惯那梁山伯,暗中使个招,把他赶到别处就是了。
他一个神仙,还奈何不了梁山伯一个凡人吗?
原不该行事如此冲动。
因此告诫自己,以后关于嫦娥的事,得冷静冷静再冷静。
反思了一回后,他竟改了以往的态度,在尼山书院里,做起了好好学生的样子。
除了说嫦娥和别人说话时,他会不动声色的凑上去打断,其他时候,都随着嫦娥的性子。
看的嫦娥大为惊奇。
这日下了学,嫦娥无心看书,便一个人溜出门去,神思不属的走着,不知不觉走到了杨戬的门前。
她见门闭着,料想杨戬在里头,只是不知在做什么,她心念一动,见四周没人,用手指将窗纸戳破一个缝儿,偷偷地往里头瞅。
正看见杨戬端坐在书桌前,桌上放了一张雪白的宣纸,杨戬手里拿着笔正在作画。
她握着手,抿嘴一笑,悄咪咪地从前面溜进了门,大约杨戬太过专心还是怎么的,竟一时没有发觉。
等嫦娥到了身后,捂住他的眼睛。
“猜猜我是谁?”
他赶紧拉住她的手腕,笑道:“除了我家阿姮大人,还能是谁。”
嫦娥探出头,看桌上的画。
那上面没画别的,正是她女扮男装的样子。
“你……”
嫦娥瞥了他一眼,道:“你喜欢我这样?”
当然喜欢,他看第一眼时就心动的紧。
她这么一副书生打扮,漂亮中多了几分英姿,简直看的人移不开眼睛。
嫦娥却疑惑了:“可我是男装打扮!”
那又怎样呢?
杨戬微楞,旋即明白过来,差点被她气死,这大宝贝竟是怀疑自己有断袖之癖。
如果不知道是她,他才不会多看这装扮一眼。
她倒好,感受不到自己的爱意,还往歪了想。
他扣住她的腰身,就要使坏。
嫦娥却掌不住笑了,她当然是在逗杨戬玩,这会儿也不装无辜了,笑着坐他大腿上,抱住他脖子。
“你既然想我,怎么不来看我?”
做什么画,画儿能有真人好!
杨戬叹道:“怕你烦我。”这是真话。
“怎么会?”
嫦娥凑近了去逼视他,见他瞳孔一缩,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又不禁笑了,她用手指在他衣襟胸口处打了两个圈儿。
“你画吧,我也回去看书了。”
说罢,便欲走,才刚起身,却被杨戬扣住手腕,看到他眼中簇然腾升的火光,笑问:“你干嘛?”
“你故意的。”杨戬一阵憋屈。
这个女子天生的坏。
他碰她的时候,总是没多久,她就哭着说受不住,让他左右为难;平时要的勤了,她更是要抱怨;可这几天,他不对她做什么,她倒好,故意过来撩拨他不说,把人的火撩拨起来了就想走……
她明明知道,他光是见着她,就压不住邪心歹念,不用说现在了……
嫦娥忙强调道:“这是书院,你甭想胡来。”
她是故意的又怎么样?
他做那种事那么凶,还不准她报复回来?
而且,嫦娥也说不清,她看到杨戬被自己轻易挑拨起欲望时,心里竟有一种隐秘的愉悦感。
当然,看他百般苦忍,又有使坏成功的爽感了。
负责?她是不准备负责的。
不是不愿满足自家夫君,实在是因为杨戬太难满足,自己要付出的代价太大。
她料定杨戬这几日心疼自己,不会对自己怎么着,所以放了胆子。
杨戬见她清凌凌的双眸看着自己,里面分明写着“大色狼”三个字,不由气笑了。
待要做出什么事,但这里不方便,他见嫦娥高兴,又不想因自己的欲望搅扰了她的兴致,少不得自己忍耐些,任她捉弄。
二人在书房玩耍了一会儿,嫦娥便回去了。
等回去后,却见彩凤愁眉苦脸的,说刚得来的消息,因临近科考,书院里来了几个插班生,房间不够用了,方才山长发话,教两人合并一间。
且山长的儿子李长生开口,主动提出要和小姐一间。
嫦娥楞道:“为何是我?”
她和那李长生又没什么交情。
彩凤苦着脸道:“谁知道呢。”
不管为什么,这个问题总要解决,不然她们小姐的名声全毁了。
彩凤仔细想了一回,倒真让她想出了一个主意。
“小姐,我看你那结拜兄长梁山伯傻傻呆呆的,当初和他一路来书院,他一点儿异常都没发现,若您和他一间,咱们掩饰得好,应该能瞒得住他。”
“不可不可。”
她真要和梁山伯同房,杨戬的醋非把这三界掀翻不可。
嫦娥想了想,自己若想继续在书院待,不好例外,还是需要一个人打掩护。
唯一的人选就是杨戬了。
“你去跟马文才说一声,让他想个法儿,对了,你悄悄地去,别让人看见。”
“马……马文才?”
彩凤狐疑,小姐不是和那人不对付吗?书院里都传遍了,但看嫦娥的样子,彩凤只好压住心里疑惑,飞快的去了。
一番折腾,房间合并的事成功解决了。
杨戬终于能再次和嫦娥同房同床,自然一万个乐意,但梁山伯和李长生却怏怏不乐。
在梁山伯心里,马文才跋扈霸道,偏家中甚有权势,自己兄弟这次与他同房,恐怕是受他胁迫。
他这么想,李长生亦这么想。
梁山伯私下找了嫦娥,试探性的问了几句,被嫦娥笑着否了,他不好再深问,只好告辞。
梁山伯虽担心,但没有实证,自己又使不上力,便多了一份心事,李长生看出来,和他聊起分房的事,两人一拍即合,都认定祝英台是被马文才威逼胁迫了。
李长生愤愤不平道:“男子又怎样,祝兄这般好颜色,那马文才定然不怀好意……”
梁山伯经他这一提醒,恰如晴天一道霹雳,许多事串联到一起,譬如马文才看祝英台的眼神,马文才对祝英台的关照,以及马文才对祝英台的占有欲……
那绝对不是同窗之谊可以解释的。
“这可如何是好?若马文才果存此狼子野心,我等岂不是眼看祝贤弟跳入火坑中?”
李长生叹道:“听说马文才父亲是杭州太守,祝贤弟恐怕也是无可奈何,唯今只有一计……”
“什么?”
“造势。”
李长生解释道:“马文才也是读书人,想必也怕文人口诛笔伐,若书院里传出流言蜚语,说他欺凌同窗祝英台,想必他以后自会收敛些。”
“你说的有理。”
两个人计议已定,立即依计行事。
嫦娥对此浑然不觉,直到这些流言蜚语传到耳朵里,她并不觉得怎么样,只听的想笑。
不知怎么回事,只要她和杨戬在一起,别人就会觉得杨戬是那个恶棍坏蛋,自己是被欺负的。
在仙界如此,在凡界亦如此。
…………
而此刻,杨戬将自己的东西搬到了嫦娥房里。
房间里多了一个人,一下子变得逼仄起来。
分开了一段时间,好不容易能同处一室,杨戬正欣喜能亲近自己的爱人,就看到嫦娥拿着一本本的书,在大床中间垒了一道高高的书墙。
好端端的床,成了泾渭分明的两半。
杨戬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按在书墙上。
“你做什么?”他满脸的不悦。
嫦娥抬眸看向他,无奈的摇了摇头。
“这是书院,不这么弄,怎么办呢?”
她深知杨戬,两人睡在一张床上,免不了挨挨蹭蹭,他必是忍不住的,就算他一开始答应的好好的,没多久也会食言而肥。
她可不相信他的定力。
何况看杨戬这样子,他竟是想在书院做那等事。
她绝对不干。
杨戬拉住她,笑道:“去外面……”
“不要。”
去外面容易,但这个小世界太脆弱了,每一次法力波动都会受影响,万一小世界坍塌了……
她怎么忍心看见呢?
这里的人可都是活生生的。
这一次嫦娥着实执拗,杨戬拿她没办法,只好忍耐着睡下了。
心里却是憋屈。
明明天条也改了,两人也已经成亲了,怎么他还不能对着爱人为所欲为呢?
…………
流言蜚语传着传着,三人成虎,到最后,竟传的有鼻子有眼的,说是马文才有断袖之癖,倚仗权势,欺负了同窗好友祝英台。
你一句,我一句,便传到了上虞祝家庄。
祝父祝母听到了,差点没晕死过去,马文才他们知道,杭州太守的公子,据说文武双全,一表人才,但具体品行不知怎么样。
马家是整个杭州最大的官,他们一届商户,肯定是惹不起的。
现在,英台居然在书院被马文才欺负了?
这还了得?
祝父祝母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恨不得插上翅膀,立刻去尼山书院将祝英台接回家来。
祝八哥劝了又劝,祝父祝母终于冷静下来,亦觉得不妥。
他们要急急忙忙去了,给英台办了退学,岂不是坐实了流言?不过也不能撒手不管……
商议了一番,决定让祝八哥去书院看看,探查清楚情况后再作计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