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日早上,奥德莉和达米安一起吃了饭,又艺高人胆大地去逛老城区。
老城区的砖石路歪歪扭扭,晨间刚下过雨,地面还泛着湿漉漉的光。达米安领路,两人七弯八拐地走到不知何处。达米安忽然停住脚步,说:“你看。”
顺着他的手指,奥德莉看到几栋熟悉的建筑:“我们刚到维多利亚世界时,你就是根据它们判断出我们在哥谭的。”
达米安点点头:“在哥谭最初建立时,老城区曾是它的起点与根基,但现在只剩下老旧街巷和剥落的墙漆。中产阶级也都纷纷搬离,留下的都是无处可去之人。”
“你对哥谭真的好熟悉,”奥德莉感慨,“是不是任何一个角落你都能认出来。”
“基本上是。”达米安从不做无谓的谦虚。
两人又逛了一会儿,期间奥德莉打跑几个无知无畏的小混混,达米安想参战却被她叫停,只能在旁边做实时指导。直到奥德莉喊累,两人才一起回阿卡姆。
达米安把羽毛笔带来了,还附赠一个精致的水晶墨水瓶。“这个瓶子方便蘸笔,”他解释说。
“谢谢。”奥德莉拿出羊皮卷,在桌上铺开。“我不会写这种语言,就写英语吧。”
【午之石,狂怒银片,晚上九时,敬拜蚁母。成功。到达二百余年之前的异世界,A和D。】
“你把我也写上去了?”达米安一怔。
“是呀,我们一起去的嘛。而且羊皮卷的翻译是你一力完成的。”奥德莉说完,自以为理解了他的担忧,安慰道:“只是个代号,不会泄露你的身份的。”
“如果几百年后有人看到这个,”达米安低声说,“他们就会知道,我们曾一同前行。”
“对呀。”奥德莉很满意自己的灵光一现。“几百年后,当别人读到我留下的调查员笔记时,不但会被我的奇遇震撼,还会发现我有一个很厉害的同伴哦。”
“谢谢。”达米安伸手轻轻碰触新增加的那一行字的末尾。字迹已经干了,但他仍很小心,生怕弄花了它们。
奥德莉又把乐高世界记下,再一次以“A和D”结尾。她收拾好笔墨,对达米安说:“我也有一个礼物要送给你。”
达米安一脸期待地坐在桌前,绿眼睛一眨不眨地跟着她的身影移动。奥德莉把包装好的礼物盒递过去:“如果不是认识了拍卖行的店主埃莉诺,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能买到这个呢。”
达米安小心地拆开包装纸,取出丝绒盒子,咔哒一声打开。一枚小巧的吊坠躺在盒中,它的中心是一块半透明的蓝紫色石头,内部浮动着像星星一样缓缓旋转的光点,石头外面被一圈金色金属包围,金属上刻有达米安看不懂的咒文纹路。
“这是低语之石。”见达米安怔忪,奥德莉为他做出说明。“它对精神感染极敏感,一旦周围存在被旧日支配者或外神意识波动干扰的情况,它就会升温并发出低语,保护你的理智。”
“这一定很珍贵吧?”达米安问。
“它的使用者必须是不会魔法的人,所以大家通常都是买来送给亲友的。虽然来哥谭时间很短,但我觉得哥谭危机四伏,很可能再有什么外神的信徒冒出来。”
“谢谢你。”达米安认真地说,“我会像保护我的刀一样保护它。”
“更重要的是你能保护好自己。”奥德莉强调,让达米安搞清楚优先级。
“八月二日那天,你有什么安排吗?”达米安忽然没头没尾地问。
“大概是在纽约享受暑假吧。怎么了?”
“你愿意把那一天的时间留给我吗?”
“如果你希望的话,当然可以。有什么事情吗?”奥德莉没有犹豫,只是随口问了一句原因。
“到时候再告诉你。”达米安说。
“好吧。”奥德莉拿出手机在日历上标注“留给达米安的一天”,然后催促达米安:“你也记下来。”
达米安说:“我不会忘的。”但也和她一样,在日历上标注“奥德莉留给我的一天”。
“像小学生计划春游。”奥德莉假模假样地抱怨,但是却忍不住笑。
达米安瞥见屋角多了一台木制画架,问道:“忽然开始对画画有兴趣了吗?”
“埃莉诺说我可以在她那里寄卖画作。很多调查员都这么做,这是一笔轻松的外快。”尽管说着“轻松”,奥德莉的表情却苦大仇深。
“那你开始画了吗?”达米安没有看到任何画作,但被丢在一旁的调色盘上有残余的颜料,似乎作画者情绪不佳,懒得收拾。
“我……画了两幅。”奥德莉叹息。
绘画曾经是密大必修课,因为除了以文字记录外,调查员也经常需要在笔记本里做一些速写。但随着科技发展,人们可以随时用手机拍摄高清图片,这一技能便显得没那么必要了。但教授们还是会建议学生勤加练习,因为有些神秘景象是相机无法捕捉的。
除了职业需要之外,在照相机不算普及的年代,调查员们对绘画的热情还来自于其带来的利润。掺杂了想象、激情、秘氛或邪名的作品总是很受欢迎,虽然相应的也有被防剿局发现的风险。
奥德莉对自己的水平很有自知之明。就算是她真的一度觉得自己水平尚可,她的模特布莱克也已经让她清醒了。
在听说奥德莉想进行绘画创作后,维斯勒医生很支持,还把自己的画具借给她。奥德莉想到的第一个题材是给布莱克画肖像画,布莱克激动得不得了,把毛认真舔了一遍,力求达到最上镜的状态。
为了显示出自己身姿灵动,布莱克设计了小猫扑蝶的姿势,很快为此后悔不已,因为它不得不保持这个动作长达三小时。
在布莱克听到奥德莉说出“画完了”三个字时,激动得原地一跳,急急忙忙去看自己的画像,然后支支吾吾地不知道该怎么夸。
“挺……挺好看的。”布莱克说着,大颗大颗的眼泪掉下来,“我在你眼里就是这样的一个小黑点吗?”
布莱克喵呜喵呜地哭个不停,奥德莉急忙解释:“这怎么是小黑点呢,明明是五彩斑斓的黑。而且你看这一抹绿,就是你的双眼呀。”
这话完全起不到安慰作用,眼看布莱克要水淹阿卡姆,奥德莉只好老老实实地承认自己画技不行,没有画出它万分之一的可爱。
第一次失败之后,奥德莉没有气馁,跑到小花园里去画风景。布莱克抽抽噎噎,还是跟着去了,围观她创作第二幅大作。
这一次的发展更加惨淡。毒藤女从楼上俯瞰到她在写生,好奇下来围观,她强忍了十分钟,最后说:“我第一次这么感谢阿卡姆把植物换成了假的。我可不能容忍你这么对待我的小宝贝们。”
奥德莉气急败坏,但还是坚持画完了才收起画板离开,带着不在乎他人眼光的艺术家心态。
如果非得给乌云找个金边的话,那就是布莱克在看到第二幅画和第一幅丑得各有千秋、不分伯仲之后,心情好了点。
奥德莉将两幅作品的照片发给埃莉诺,对方隔了好一阵子才回复:“如果是一百年前,肯定会有密教教徒为了这种深刻的精神污染而购买。但现在的客户都比较挑剔,希望画本身也有一定艺术性。”
达米安听奥德莉讲完,十分好奇:“画还在吗?我很想看看。”
“你确定吗?”奥德莉从卧室柜子里取出一张被她塞进角落的画,立到画架上让达米安欣赏,还叮嘱他后退三步才是最佳观赏位置。
“伟大的极简主义,你用单一色块去建构视觉焦点,像极了俄罗斯前卫艺术家马列维奇的《黑方块》。我能看出你在对传统透视进行挑战——你在反问:‘我们真的需要猫的形状吗?’”达米安故意棒读道。
“达米安!我看到你用藏在身后的手机查ChatGPT了!”奥德莉佯怒道,“让我看看你的关键词——‘如何夸奖像个小黑点的黑猫画作’。”
如果达米安不想的话,奥德莉是不可能抢到他的手机的,两个人都心知肚明。
“第二幅呢?也拿来看看嘛。”达米安说。
奥德莉破罐子破摔地把第二幅画也拿出来,等着达米安发言。
“完了,ChatGPT死机了,说它崩溃了。”达米安一本正经地说。
“哼,算它识货,这幅画我加入了双倍的密氛。”奥德莉不肯让他得逞,完全不因此生气。“算了算了,本来也只是试试看。我还是先从素描练起吧,油画太难了。”
“我可以帮你把它们卖掉。”达米安积极地说。
“感觉你在打什么坏主意。”奥德莉瞥他。
“我觉得这种艺术作品,正适合冰山赌场。”达米安说。
“我确定你是在打坏主意。”奥德莉把两张画塞到达米安怀里。“快拿走吧,我不想再看到它们了。”
“不过我先确认一下,它们不会对人有害吧?你刚才说的精神污染什么的。”达米安对红头罩还是有兄弟情的。
“不会。知道寄卖不出去,我就打算把它们丢掉,所以已经处理过表面了。”奥德莉心痛地说。“我用了好几种珍稀颜料的。”
“我会让赌场老板付个好价钱的。”达米安说。
“罗宾,你不要知法犯法啊。”奥德莉大惊,“你是要去强买强卖吗?”
“当然不会。”达米安哭笑不得。“只是那位老板审美独特,我想他会欣赏的。”
想到那些冰雕,奥德莉表示认同。
“而且,”达米安“啧”了一声,“他不能只进不出吧。”
红头罩:自从三五不时地从蝙蝠洞为自己补充武器库存之后,商业成本进一步降低了。不差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