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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第 1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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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漱完从房间里出来,已经到了下午。张姐看你们下楼,便去准备早餐,额……午餐。

你很是有些不好意思,秦彻这个始作俑者倒一副泰然自若的模样,坐在沙发上,打开了电视随意切换着。

在切到一档新闻栏目时停了下来,新闻里播报的是关于ever集团被爆出制造病变儿童疫苗、进行非法人体实验、贩卖人口和器官等等。种种罪行罄竹难书,遭到各个政府及国际组织的强烈谴责。股价暴跌,集团内部的相关负责人已经接受调查。

当你听到ever的名字时不禁也竖起耳朵听,你平时不关注新闻,却也知道最近末星屡屡对n109区挑衅施压,而ever是末星最大的财团。看这个新闻,再联想起前段时间连你都能感受到的风云诡谲,不免有些耐人寻味。

你悄悄看向秦彻,见他神色平静,有些清冷的样子。你忍不住问道:“是你们做的么?”

“是。”秦彻说道,声音无一丝波澜。

一整个下午,秦彻都格外的沉默。你在沙发上,看着亭下独坐的身影,竟有些萧索之感。

你知道他有三重面具,最外一重是酬酢周旋,筹谋杀伐;下一重是喜怒忧思,调笑讥讽,总还有个人样;最后一重是你在他独处时的眼神中偶然窥知的,是沉痛,是渺远,是深不见底的空洞,让你既怜又怕。

纠结片刻,你还是推门出去了,“秦彻,今天天气好,陪我去附近走走吧!”

秦彻笑笑,“好。”

出了院门不远处便有条山路,迤涎地穿梭于群山之间。你们并肩携手走在山路上,看重叠远山,有些泛黄的草木蒙笼其上,在秋天的阳光下显得有些清寂。

“你喜欢这里么?”秦彻问你。

“嗯,喜欢,每天起床听着鸟鸣,有点户庭无尘杂,虚室有余闲的意思。”

“那就在这里住下吧,你想住多久就住多久。”秦彻状似无意的说道。

你没有做声,两人复又陷入了沉默。黄叶堆阶,脚踩在上面发出沙沙声,却更显寂寥。

“想要的结果都得到了,为什么不开心?”你还是问出了口。

“不过预料之中的事,有什么好开心的?”秦彻反问道,“况且,也不是所有想要的都得到了,不是么?”说着捏了捏你的手。

你不喜欢他说这些似是而非的话,“会议室里发生的事情,已经传的人尽皆知了,但净苹会告诉我,也是经过你默许的吧?”

“你想多了,我没有默许什么,流言的传播速度,人八卦的天性,不是我能左右的。”秦彻的声音冷了下来。

“好吧,算我自作多情了。”你赌气般的说道,“我只是觉得人之相知,贵在知心,可我倒忘了自己对你来说不过是个闲时消遣,还谈什么相知呢!”

秦彻猛然皱眉,眼眸中是你从未见过的暗沉,和着秋风扫过来,寒意凛然,你心中有些瑟瑟,可又不甘示弱,只强撑着回瞪过去。

不过须臾,秦彻收敛了眼中神色,阖眼深吸了口气,似是下了决心一样,“好,你想知道的,我都告诉你。”

秦彻的记忆中,母亲的样貌早已十分模糊,只记得家里总是出现不同的男人,以及在客厅里都能听到的那张破木床的咯吱声。直到过了很多年,秦彻才明白那所代表的含义。那一瞬间,痛苦如利刃再次刺向了他的心口。

即使这样,寒冷和饥饿依旧如影随形。后来母亲一天天的消瘦下去,精神也越来越萎靡,有时候整天都是迷迷糊糊的。偶尔有清醒的时候,口中就是不停的咒骂,骂他的爸爸伪善自私,也骂他,大概因着他是那个讨厌的爸爸的种。

母亲去世的那天,黑云四合,大雨倾盆,天气闷的像一块吸饱水的海绵。母亲瘦的细骨伶俜,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喉咙发出风箱一样嘶嘶的声音,一双眼却极明亮又温情。她就用那样的眼神凝望着他,一直到眼中的光亮渐渐熄灭,瞳孔扩散如深不见底的黑渊。

之后的秦彻如失去庇护的小兽,只剩下求生的本能,在这钢筋铁骨的原始森林中穿梭,直到遇见他的师父,才唤回了他身为人的本性。

他曾以为,师父是这个世界上最完美的人,有萧邈之才、绝众之望,文武双修,却又立身以正,不营富贵。

他也曾以为师父对他毫无保留,师父说他也犯过错,因其出色的能力在ever爬升的极快,虎啸风生时,也曾志得意满,可当那些直接或间接因他而起的悲惨和苦难赤裸裸的展现在眼前时,才知道自己以为的青云之志不过是为虎作伥。而现在所做的一切也是在消以前的业障。

师父对他极好,将自己所学都倾囊相授,生活中也诸般体贴,让他时觉惶恐,无以为报。偶尔闲聊,也有一次问起他以前的生活,曾经可有家人。

听他说了,又一副强忍痛苦的模样,以后便再也没有问起。

隔着窗看师父的遗容,秦彻只觉五内俱焚,可他没有时间悲伤,虎狼环伺,他心中立誓,师父没走完的路,他要替他走下去。

入殓师一脸慌张的招手,他走进去,看着入殓师摘下了他的隐形眼镜,红色眼眸早已惨澹无光,如一抹凝固氧化的血迹。

“头发拨开!”秦彻厉声道。

入殓师颤抖着拨开漆黑的浓发,是隐隐地一道银白。

原来自己也是他的业障。

一时间你心中百味杂陈,无以言表,只觉得十分茫然又可悲。听者尚且如此,你不敢想象经历了这一切的他该是何种心情。

你转头看向秦彻,见他表情十分平淡。想安慰他,张了张口,却又不知该说什么,在复杂的人性面前,语言是那样的苍白无力。

秦彻似是知你心中所想,“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了,这么多年我早就看淡了,要不是老苏死之前抖出来,我都快忘了。你想听我就告诉你,你没有宽慰的义务,我也没有这个需求。”

你终于知道他偶尔流露出的那种悲怆和空茫是从何而来了。

如何能看淡?

如何能放下?

不过是苦寻不到答案,便将其藏在深处,久而久之,与血肉长在了一起。

两人已不知不觉走到河畔,雨季已过,此刻正值水落,边沿露出一堆堆大石,被阳光烘的暖白,你找了块圆融的巨石,拉着秦彻坐下。

“你当时应该很怨恨你父亲吧?”

怎能不恨?

他不闻不问,任他们母子在这地狱魔窟里浮沉。好容易找到他,却又不与他相认,让他一直以为自己是个不知来处的无根之人,黯然自伤。

秦彻笑了笑,那笑中浸着苦意,“我曾无数次的想着,要是师父是我的父亲就好了,没想到这愿望却以如此不堪的方式成了真。”

沉默了半晌,又说道,“他的选择也许没错,比起有个胆小鬼的父亲,我宁愿要个待我如子的师父。”

“可笑的是,即使我再怨他,可他的三观和看待问题的方式早已不知不觉的渗透进了我的脑中,让我成为了另一个他,不由自主的被推向了他走的这条路,也许我母亲知道了要对我失望的。”

“不!”你定定的看着他,“你做这些只是因为你知道这是对的。我不太懂政治,可我知道末星是私有制社会,ever控制了他们的政府,把人民当作血包,看他们做的事情,把带有破坏免疫系统病毒的疫苗注射给孩子,让那些孩子患上慢性病,不得不长期服用他们生产的昂贵特效药。

他们垄断了一切资源、财富甚至知识,斩断了人民向上的阶梯。欺愚诳拙,藏智自神。让社会如一潭毫无活力的死水。这样丧心病狂的公司,如果不加以约束,再让他们渗透进其他的政府,世界就永无宁日了。”

秦彻避开你的目光,看着岸边残柳垂丝、寒芦飘絮,默不作声。

你双手捧着他的脸,注视着他的眼睛,认真的说,“你父亲把你教的很好,那些并不是他加诸于你的阴影,而是留给你的财富。你母亲如果看你长得这样好,只会感到欣慰的。”

你轻抚他泛红的眼角,“父亲的懦弱,母亲的苦痛,是他们之间的纠葛,可他们对你的爱,都是真真切切的,你并不是无根之人,你有来处,也会有归途。”

秦彻瞳色深沉,满眼哀痛,片刻,他敛了敛眉,低声道,“我承认,你的安慰有些奏效。”再抬眼时,已恢复了往日平静。

秦彻这几日都没有出门,白日与你闲步山间,赏景踏秋,晚上小饮闲叙,酒酣心热之际,便共赴巫峡,握雨携云。霏霏秋幕,竹篱草舍中,缱绻祥和,光阴似是静止,却又走的飞快。

最近你灵光乍现,复刻起山家清供中的饮食,一道梅花汤饼,将制作过程录下来发到网上,本来也没什么期待,没想到反响颇好。

被认可的感觉让你大受鼓舞,又做了酥琼叶、黄金鸡、拨霞供等等。每天不是研读书本史料就是下厨房做羹汤,空的时候还要学着剪视频,忙得不亦乐乎。

秦彻被你晾到一边,也不醋。有了自己喜爱的事,你忙的时候也是眼睛晶亮的,飞扬着蓬勃的朝气,像是朵沾着露水的花儿,肆意张扬,他喜欢看这样的你。

秋日午后,光雾蒙茸,秦彻撑着下巴看你在厨房忙碌。

你正捣着晒干的百合根,正午的阳光如流火,让你的脸颊泛着胭脂红,细汗密密麻麻的点在额角,濡湿了头发,丝丝缕缕的贴在脸上,又汇成珠,从脸侧轻轻滑下,痒痒的。

你想去擦,可手上都是百合根粉,无法,抬头看向秦彻,见他正撑着下颌含笑看你,懒散惬意的样子。便冲着岛台上的纸巾抬了抬下巴,“劳驾。”

秦彻起身,抽起一张纸巾,轻轻按去你脸上的汗珠,又拨了拨粘在额头和脸颊的碎发。那手还不见离去,反而顺着脸侧下滑,轻轻捏起你的下巴,便低头将那唇瓣含入口中。

你大惊,连忙伸手推搡他,“别让张姐看见了!”

秦彻双手捧住你的脸,唇又贴上来,交缠的唇舌间漏出含糊不清的呢喃,“张姐刚出去采购了。”

秋老虎使出浑身解数散发出最后的温度,热气蒸腾着。汗水干了又湿,潮湿,闷热,所有的空气都被抽走似的。

他终于放开你,双手箍着你的肩膀,笑着看你气喘咻咻,双颊绯红。四目相对,眼波流转,只觉彼此都合心顺意。

“某人不要趁着职务之便占小便宜哦。”

“我只是在索要我的劳动报酬而已。”秦彻大言不惭,转身在岛台对面坐下。“张姐晚上才回来,你那百合面什么时候能好?”

“还早呢!这才是第一步,我还要和面,醒面,熬汤底,擀面条。想早点开饭就来帮忙!”

你看他百无聊赖的样子,自己倒累的满头大汗,突然有点不爽,非要给他安排些活计心里才舒坦。于是便指了指旁边的面盆,“帮我和面!”

秦彻眉头一挑,“想指使我,怕你付不起价钱。”嘴上这么说着,身体却早就站起来准备帮忙了。

你一抬下巴,不甘示弱,“不想被人指使就只能饿肚子喽!”

秦彻看你颐指气使的样子像极了一只得意的小猫,心中欢喜,忍不住用沾着面粉的手点了点你的鼻尖。

“给你干活,免费。”他浅笑道,眉眼柔和如春水,奕奕动人。

于是,两人乒乒乓乓在厨房一通忙碌。新月东上时,两碗百合面终于端上了餐桌。

米黄色的面条团团卧在白瓷碗里,浇上清鸡汤,煞是素雅可亲,佐以凉拌豆芽干丝和切的薄薄的烟熏红肠两道配菜,令人食指大动。

你迫不及待的挑了一筷头面送进口中,细细品咂,面条爽滑中带着些百合的清香,“嗯~好吃,但不惊艳。”你一边给出评价,一边往面里加了一勺辣油。

秦彻斜眼看你,似是鄙视你的焚琴煮鹤之举。

你不以为意,大剌剌的说,“你别那么看我,也就是洪迈老先生那时代没有辣油,不然他也得加。”

“山家清供,听这名字也能知道,吃的是陶然之意,自然之味,你这一勺辣椒下去,哪还有半分自然之味?”秦彻嗤笑道。

你反唇相讥,“你这话就狭隘,辣椒也是地里长的,难道自然之味只有淡味没有重味?再说自然讲个阴阳调和,口味也要清重相和,才相辅相成。”

秦彻顿了顿,笑了,“虽然你的口味我不能苟同,但你说的也有道理。”

“你这爱吃白人饭的胃能吃出什么细糠来!”你讥讽一句,然后低头呼噜噜的吃起来,“这才是妙味。”舔舔嘴巴,你满足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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