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良很热情的与你寒暄几句,随后将那个女生介绍给你,“这是净苹,你今天的教练,跟秦彻我们都是多年的好朋友了,让她好好教你。”
“那就麻烦你了。”你笑着对女孩说道。却对上了女孩略带打量的目光。这行为算不上友好,但你也只是微笑着迎视。
女孩似是也意识到了自己的无礼,收回了在你身上逡巡的目光,微微扯了下嘴角,扔下一句“跟我来吧。”便转身走了。
刘良有些歉意,“不好意思啊,她一直就是这个臭狗屎脾气,但她是这唯一的女教练了,你别跟她一般见识。”
你其实是有点别扭的,本来就是内向又敏感的性格,和这种率真到无礼的人相处是真的很容易内耗。可来都来了,被一个女生吓回去说起来也太丢人了,你只得笑着说没关系。
到了马场,河流如玉带将草场与群山裁成两块碧绿,霜白站在河边的草地上,修长的四肢百无聊赖的踢踏着,绸缎一样的皮毛在阳光下泛着熠熠金光,与水上的波光相映成辉,奇瑰斑斓。
净苹虽然待你有些冷淡,但教学却是十分认真,从上马的姿势,到如何驭马变换方向控制速度等,你学的也认真,大半天下来,已是能够骑着马小跑了。净苹骑了匹黑色大马护在你左右,两人一前一后沉默行走在山脚下。
“刘良说你脾气不好,可我觉得你好像只是不喜欢我。”你不喜欢这种尴尬的氛围,于是决定先发制人,便直截了当的问道。
净苹看了你一眼,眼中有一丝惊异,“我以为你们这种人只会耍些心机,打打眉眼机锋,说些似是而非的东西,你倒是直接。”
“我们哪种人?”
“套路有钱人的sugarbaby或者是末星的探子之类的。”
你笑了,“为什么?就因为他有钱有势力,所以出现在他身边的女性就一定是带有目的的?还是你觉得女人必须得成为攀附高木的丝萝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你既看低了秦彻,也看低了女人,明明你自己也是女人。”
净苹被你说的有点呆怔,“所以你是真心喜欢他的么?”
“不是,不过不愿意放手的可不是我,你要是能说服他甩了我,那我可要好好感谢你。”你冲她眨了眨眼。
净苹有些气恼,“你有没有良心?他对你这么好,连霜白都给你骑,他自己都舍不得的。”
净苹脱口而出的指责让你突然感到有些恼怒,“他剥夺了我的自由,违背我的意愿,把我掳到这里,可你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反倒先质疑我欲擒故纵别有用心,后又指责我为什么不对他施与我的恩惠感恩戴德。妄我以为你飒爽豪气,原来只是有着女性躯壳的精神男人而已。”你睇了她一眼,驭马向前。
“哎!等等我!”净苹在原地怔忡了一阵,又踏马奔至你身侧,表情有点不自在,话也说的扭捏,“那个,我不是故意那么说你的,就是……唉……你别生气。”
你看她抓耳挠腮的别扭样子,有些忍俊不禁,“你喜欢他?”你笑眯眯的问她。
“不不不~”净苹急切的否认,“我当他是我大哥的,最亲的人,所以不希望他受伤。
上次你们来的时候我没在,只听他们说老大居然带了个女人来,还把最宝贝的霜白给你,带着你骑马,可你好像又一副淡淡的样子,我就有点替老大生气。以为你是故意拿捏他,我真的不知道你不是自愿的。
可是……老大怎么会做这种事呢,他不是这样的人啊!他其实~很善良的。”
听到这里,你没忍住嗤笑了一声,“善良?你对你们老大的滤镜也太深了吧!”
“真的!要是没有他,我可能坟头的草都不知道长多高了。”净苹驭马疾走几步,一拉缰绳横在你面前,很认真的说道。
“遇到老大的时候我正饿的从垃圾堆里捡东西吃,是他把我带到这儿,给我提供吃住,让人教我谋生的本事,还交到这么多好朋友,他给了我新的人生,不光是我,还有这个马场的大多数人,还有很多很多人。”说到这里,晶亮的眼眸似有星光闪烁。
“可他做好事从来不说,别人只说暗点首领心狠手辣,不近人情,可这里本来就是丛林法则,弱肉强食,没有铁血手腕又怎么让猛兽臣服?”
“但他做事一向有自己的原则和底线,我也不知道你们之间具体发生了什么,如果老大真的对你做了那样的事,大概因为是他真的很爱你吧,所以宁愿背弃原则也想要留住你。可能他也不懂怎么去爱,所以这份爱太炙烈,反倒把你们两个都灼伤了。”
你的心似是被什么东西吊了起来,不上不下的晃荡着,曾经心中那个数次一闪而过又被你抛开的念头再次回转,是……爱么?你顿时不敢再往深处想了,见净苹吧啦吧啦还要说下去,不得不打断道,“哎~我想跑让它快点怎么办?”
“你个新手怎么上来就要加速,先跑几圈跟霜白熟悉熟悉。”净苹待要再说,可刚刚被你打个岔,一时乱了节奏,看你一副不愿再谈的样子,就跟你聊起了别的。
放下对你的心防,净苹其实是个开朗善谈的性子,长期在这嵯峨群山下的恢廓草场中奔腾徜徉,颇有几分爽迈宏放,相处起来让人如沐春风。
你也是个随和性子,两个女孩一起骑马聊天自是欢畅。待到日头西斜,跟刘良一起吃过晚饭,才带着一群保镖浩浩荡荡的回家去了。
回到住处,已是月色如霜,你跟薛明薛影道了声晚安,便进了屋子。换了鞋正准备回屋,余光瞥见沙发上一个影影绰绰的轮廓,你斜了那黑影一眼,“怎么总喜欢黑漆漆的自己待着,属蝙蝠的?”
只见那黑影从沙发上站起,月光从巨大的落地窗中倾泻而下,洒了一地霜白,立于其上的阴影婀娜娉婷,分明是个女人。
你心内惊惧,怕是秦彻的对家找上门来了。且门口分明守着人,这人能不声不响的摸进来,身手可见一斑。
你面上不敢声张,只装做没发现的样子,还在絮絮说着话,脚步却慢慢往门口退去,直到还有两步就到门口的时候,那黑影突然飕的向你冲过来,疾同鹰隼,在马上够到门把手的瞬间抓住了你的手腕,轻轻一拧,便把手臂反折到背后。
“脑子转的挺快,就是反应慢了点。”懒散而妩媚的声音柔柔的从身后飘来,抵在喉间的匕首却如寒冰一般。
“你要干嘛?”手臂被折的生疼,你的声音也变了调。
“月黑风高的,我躲在这里除了杀人还能干嘛,找你消遣么?”柔媚的声音带着几分戏谑。“想活么?”那声音忽的离进了几分。
你知道她这话的意思定是对你有所求,可你在这里一无势力二无本事,唯一值得利用的,不过是那人的几分新鲜感,“要我做什么,直接说就是了。”
“其实我不是来杀你的,反是来帮你脱困的。”握住你手腕的力道减了几分,“我知道你不是主动来这儿的,我这儿有个法子,事成之后,你不但能解脱出去,还会得到一笔酬金,足够你后半生衣食无忧,怎么样?”
你犹豫片刻,咬咬唇,问道“什么法子?”
红唇附在你的耳边,喁喁私语,吐气如兰。
快到午夜,秦彻才回来,见你在沙发上看电影,还招手邀他一起,眼中闪过一丝奇异的光,转瞬便笑了起来,“今儿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说着便揽着你的腰一起窝进了沙发。
电影刚看看了个开头,你嚷着口渴,起身去拿了两杯柠檬水,先自己咕咚咕咚喝了个饱,定定神,又回身把另一杯水递给秦彻。
秦彻定定的看着你,一双眼睛红如火,黑如渊,不知在想什么,只觉得让人无端的发怵。不过片刻,他垂下眼帘,正欲将杯中水一饮而尽,你忽的捂住杯口,指了指楼上你的房间。
房门此时被打开,“你这姑娘,答应好的事情怎么能出尔反尔呢?”女人从门中踱步而出,资容曼妙。
你下意识的看向秦彻,他却一动不动,一副从容模样。
“只需要让他喝了那水,又不用你干别的,既得了自由,又有了钱,不好么?干嘛非要救他?”女人一边缓缓走下楼梯一边说道。
“他就是个混蛋,可也没浑到该死的程度,尤其不该因我而死。”你紧紧抿着唇。
女人掩唇娇笑,“秦彻,你这是抢了个女菩萨回来啊!”
秦彻斜靠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一派闲适,语调却是凉凉的,“冯清,你闹够了没?”
“别生气嘛!我这送上门的艳紫妖红你不爱,非要去路边采那小野花,那我不得验一验,”冯清笑着上前,一把拉住还在怔愣的你,“没想到还真是朵高洁的小白花。”
秦彻斜睇了冯清一眼,幽幽说道,“我身边的人还需要你来验,这个老大要不给你做?”
这话说的诛心,冯清登时收起了狎呢的神态,不敢再言语。
秦彻眼神黑如深井,话也似是从冰水中浸过的一般。“平时我可以容忍你的僭越,但你不该闹到她这儿来。”
“收起你那些个妖妖冶冶的心思,我不会提醒你第二遍。”
冯清以前在风月场上浸润久了,惯会看人脸色,只是自从投了暗点,秦彻对下属的容忍度很高,只要足够忠诚,无伤大雅的玩笑也能开一开,再加上她一直对秦彻有些别的心思,便渐渐失了分寸。
现在知道自己触了秦彻的逆鳞,便很快回转了态度,正色道,“是的,老大。不过今天的事儿确实不是我胡闹的。老苏不知怎么就看出您对明远不一般,派人去查了你们在临空的往来,觉得从这儿下手更容易些。”
说着便从口袋里摸出一颗药放在桌上,“这是老苏给的药,之前下在杯里的是维c片。以后老苏的指令我一定第一时间同步给您,再也不会擅自作主了。”说着又满脸歉意的转向你,“开个玩笑,没想到吓着你了,实在抱歉。”
对方既然已经放下身段,你又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伤害,便也懒得计较,可让你亲亲热热毫无介怀你也做不到,便只勉强牵牵嘴角。
冯清走后,有片刻的安静,落地窗外,泛着灰黑的天空中,丝丝缕缕的紫色云雾如鬼魅般不断变换着形状,时不时从月前飘过,透着血色,预示着明天不会是个清朗天。
“吓到了么?”秦彻柔声问道。
“有点儿,还好。”你懒懒的坐回沙发上,拿着遥控器随意的翻看着新出的电影。
“今天的事,我事先不知情,没有要考验你……”
“但你早就看出来了对吧?”你打断了他的话。
虽然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看出来的,但他接过自己递给他的水时那深不见底的眼神,他分明是知道的。
“可你没有告诉我,你想看看我会怎么做。”你依然盯着屏幕,却不知道自己在看什么。
“是的,知道你心里有我,你不知道我多开心。”秦彻靠过来抱你,“冯清平日说话轻浮,不只是对我才这样的。”
你从眼前人的怀中挣扎,“不用跟我解释,你那些个花儿朵儿的,以后别放到我眼前晃,喜欢你就把心思花在你身上,老招惹我干什么?”
你心里有些发堵,却又不知道堵在哪里,只觉得异常烦闷,又像长草一般,痒痒的难受,只化作一腔怒意。
“还有,我只是不想你因我而死,不代表我喜欢你。”你盯着他,一字一句的说,“我当时是真的犹豫了好久。”
秦彻敛眉,将那双眼睛压的黯然无光,一双手臂将你箍的更紧,薄唇在你的脸颊、唇角逡巡,你别脸躲开,他便用手掐住你的下颌,你紧闭双唇,他就用指节撬开,然后剐蹭舔舐着你的唇齿。
你突然拼命的挣扎,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别碰我!你为什么总是这样强迫我、欺负我!你拿我当什么,一个宠物,一个工具么?为什么不能放过我?你真该死!你怎么不去死!”
秦彻松开圈着你的手,低头凝视着你,眼中如澄澈的宝石,仿佛能够将时间都凝固,“你想我死么?”
他起身去拿起那颗药丸,将你的手摊开,放进你的掌心。“只要你想,我就吃。我成全你。”
放过你,都走到了这一步,又如何放过?
你已在他心中扎下了根,以他的血肉为养分,浇灌出了一朵毒花,拔出来,他也不成活。
命运多年的反复捶打将他锻造成吹毛即断的利刃,任何加诸在他身上的挫折苦痛都被他一劈两半,可当温情和爱意落下时,也一样被他削成碎片。
没有人告诉他得到一个人其实不需要筹谋算计、步步为营、搓磨拿捏、软硬兼施的种种手段,只需满腔的爱意就能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