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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记忆(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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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藏王菩萨离开后,小阎玦和沉渊站在一片狼藉的荒原上,彼此对视一眼。

"建府?"小阎玦挑眉,"听起来比拆东西有意思。"

沉渊右眼的鬼火微微闪烁,淡淡道:"冥界混乱已久,确实该有个规矩。"

小阎玦咧嘴一笑,随手捡起一根白骨,在冥土上勾画起来:"这儿建座阎罗殿,那儿挖条忘川河,河上架座奈何桥,桥头再设个孟婆亭……"

沉渊瞥了一眼,骨笛轻点,小阎玦勾画的线条顿时化作实体,阴气凝成的地府雏形在灰雾中若隐若现。

"不错嘛!"小阎玦拍了拍沉渊的肩,"咱们俩联手,这冥界迟早比仙界还气派!"

沉渊没说话,但唇角微不可察地扬了扬。

"先说好,"小阎玦踢开脚边半截鬼骨,"阎罗殿的屋顶要鎏金的,柱子上得盘着黑龙。"

沉渊右眼鬼火微闪,骨笛轻点地面。霎时阴风骤起,无数游魂哀嚎着被吸入地底,露出下方漆黑的玄冥岩层。

"地基。"他淡淡道,"用怨气最重的玄冥岩,可镇恶鬼千年。"

小阎玦眼睛一亮,掌心阴火"轰"地燃起三丈高:"那柱子就用雷击木!我从老君那儿顺来的紫霄神雷......"

血河畔,小阎玦赤足踏入猩红河水。

"看好了!"他双手结印,阴火自十指迸发,竟将整条血河从中劈开。河水如红绸撕裂,露出河床上密密麻麻的怨灵枯骨。

沉渊凌空而立,骨笛横吹。凄厉笛声中,那些挣扎的枯骨突然僵直,化作一道道黑线嵌入河床,形成天然的镇魂阵纹。

"九曲十八弯。"沉渊指尖勾勒,被分开的河水顿时蜿蜒如蛇,"直道易逃,曲径难返。"

岸边,几个胆大的游魂想偷渡,刚触碰到新成型的河岸,就被阵纹灼得灰飞烟灭。

"屋顶要这样的!"小阎玦扯过一片晚霞(从织女那儿抢的),仙锦在阴火中熔成琉璃金瓦。

沉渊皱眉看着歪斜的主梁:"西侧低了三分。"

"哎呀差不多......"

骨笛突然抵住小阎玦咽喉。沉渊右眼鬼火灼灼:"重做。"

最终主梁用上了沉渊猎杀的万年鬼蛟脊骨,每根梁柱都刻着两人共同设计的复合符咒——小阎玦的阴火符负责震慑,沉渊的锁魂纹用于禁锢。

地府初具规模后,小阎玦觉得沉渊一个人管刑罚太累,便从人间找来一个刚死的书生——李治野。

此人前世是判官,因秉公执法被仇家所害,魂魄飘到冥界时,正巧被阎玦撞见。

"就你了!"小阎玦一把拎起李治野的魂魄,"以后跟着沉渊,帮他记记生死簿,审审恶鬼什么的。"

李治野一脸茫然:"我……我刚死,还没喝孟婆汤……"

小阎玦摆手:"不用喝!反正你以后也得记这些。"

沉渊抱臂站在一旁,右眼鬼火幽幽,审视着李治野:"若敢徇私,魂飞魄散。"

李治野:"……是。"

自此,冥界秩序初定之初,小阎玦主掌生死轮回,负责接引亡魂,核定阳寿。沉渊则司职刑罚善恶,审判厉鬼,镇压邪祟。李治野则辅佐沉渊,记录案卷,整理生死簿。

三人配合无间,地府日渐兴盛。亡魂有序轮回,恶鬼不敢作乱,连仙界都听闻冥界大变样,派仙使来观摩。

东岳大帝端坐云端,垂眸望向冥界,见阎罗殿巍峨矗立,忘川河井然有序,阴差鬼吏各司其职,不由抚须颔首。

"这小子,总算干了件正事。"

身旁仙官笑道:"阎君如今执掌地府,赏罚分明,三界皆赞。"

大帝轻哼一声:"赏罚分明?他上月还因醉酒批错生死簿,让一村凡人平白多活十年。"

仙官干笑:"呃……阎君性情率真,偶尔……"

大帝摆摆手,眼底却闪过一丝笑意:"罢了,总比他整日在仙界拆房揭瓦强。"

尽管当了冥府之主,阎玦依旧不改贪玩本性。

小阎玦斜倚在地藏王殿的莲台旁,指尖把玩着菩萨案前的法器。

"菩萨!您这金钵借我玩玩?"小阎玦溜进大殿,顺手捞起案上的法器。

地藏王闭目诵经,淡淡道:"上次的紫金禅杖还未归还。"

小阎玦嬉皮笑脸:"那个啊……我用来镇恶鬼了,效果不错!"

菩萨抬眸瞥他一眼:"恶鬼呢?"

小阎玦:"……跑了。"

小阎玦讪笑,顺手将金钵塞进袖中,目光却被佛龛角落的物件吸引——一枚青铜铃铛,铃身刻满往生咒文,轻轻一晃,声音清冽如泉。

"这个总可以拿吧?"他一把捞起铃铛,"反正您也不用!"

不等回应,小阎玦已化作阴风溜走,只剩殿门"咣当"作响。

小阎玦蹲在河边,指尖阴火一弹,炸出几条冥鱼。

"今晚加餐!"他拎着鱼尾巴,转头对路过的阴差道,"告诉沉渊,本君去人间烤鱼,晚点回来批公文。"

阴差:"……阎君,生死簿积压三日的案子……"

小阎玦摆摆手:"让李治野先顶着!"

等小阎玦钓完鱼,又回到仙界去看看东岳大帝。

小阎玦大摇大摆走进东岳大帝殿,顺手顺走桌上的仙桃。

"爹,我回来看看您!"

大帝头也不抬:"地府没事干了?"

小阎玦咬了口桃子,含糊道:"有沉渊在呢,他比我靠谱。"

大帝终于抬眼:"你倒是会偷懒。"

小阎玦咧嘴一笑:"这叫知人善任!"

阎罗殿内,沉渊看着堆积如山的公文,右眼鬼火幽幽跳动。

李治野小心翼翼递上卷宗:"大人,阎君又溜了……"

沉渊面无表情:"我知道。"

他抬手一挥,阎玦腰间挂着的玉佩突然发烫——

"哎哟!"正在人间酒楼的小阎玦跳起来,"沉渊你至于吗!"

他叹口气,丢下烤鱼,乖乖回地府批公文去了。

小阎玦踏入阎罗殿时,腰间玉佩仍在隐隐发烫。他一把扯下玉佩,指尖被灼得微微泛红,忍不住"嘶"了一声。

"沉渊!"他大步走向判官案,将温热的玉佩"啪"地按在堆积如山的公文上,"你这破禁制烫死本君了!"

沉渊缓缓抬眸,右眼鬼火幽幽:"擅离地府三日。"骨笛轻点,案上《冥律》自动翻到"渎职罪"那页,"按律当囚于寒冰狱半月。"

"少来这套!"小阎玦一屁股坐上案桌,震得朱砂砚台跳了跳,"这破玉佩送你!"说着就要往沉渊腰间系。

沉渊侧身避开,小阎玦却趁机将玉佩挂在了骨笛尾端。青玉触笛的刹那,笛身"嗡"地一震,东岳帝纹如活物般蔓延,竟将沉渊周身翻涌的鬼气压回体内。

"还有这个!"小阎玦变戏法似的摸出青铜铃铛,"地藏王殿新得的宝贝,往生铃——"

他故意晃了晃,清越铃音在殿内回荡。沉渊猛地按住右眼,指缝渗出黑血。阎玦这才发现不对,急忙收手:"这玩意儿真克你?"

沉渊喘息着平复鬼气:"...无用之物。"伸手要推拒,小阎玦却已把铃铛系在笛上。

"戴着!"小阎玦霸道地拍板,"本君送出去的东西,没有收回的道理!"

三更时分,沉渊独自立于忘川源头。

他解下铃铛,往生咒文在月光下泛着金芒。河面突然翻涌,浮现出无数扭曲的面孔——都是被镇压在河底的古老恶灵。

"沉渊大人..."最苍老的那张脸嘶声道,"您真要戴着这个...日日受佛光灼魂之苦?"

骨笛骤然刺入河面,恶灵惨叫消散。沉渊看着手中的铃铛,想起小阎玦得意洋洋的笑脸,最终还是一咬牙,将它抛入河中。

回到寝殿,沉渊凝视着骨笛上的玉佩。

他知道,这是小阎玦自幼佩戴的护身之物,是东岳大帝亲手所赐。即便被上面的帝纹灼伤,他也舍不得丢弃。

右眼中的黑影趁机蛊惑:"他明知这玉克你,却偏要送你,分明是要害你!"

沉渊冷笑:"你懂什么。"

他指尖轻抚玉佩,感受着上面残留的阎玦的气息。即便这玉让他痛苦,他也甘之如饴。

成年的阎玦静默地注视着眼前的一切,往事的碎片在此刻终于拼凑出些许轮廓,却又衍生出更多扑朔迷离的疑云。

那枚莹润的环形玉佩确系东岳大帝所赐,自襁褓时便伴他身侧,后又被他亲手赠与沉渊——究竟遭遇了怎样的变故,竟令这灵玉碎得如此支离?而那个被沉渊决然掷入幽河的青铜铃铛,为何会在千年后的现世重现?每一个未解的谜团都像无形的丝线,将他拖向更深沉的迷雾之中。

千年后

那本是一次寻常的恶鬼镇压。

沉渊立于忘川河畔,骨笛横吹,凄厉的音波如无形利刃,将肆虐的厉鬼尽数绞碎。阴风呼啸,黑雾翻涌,最后一只厉鬼在笛声中尖啸着溃散——可就在这一瞬,异变陡生!

河底淤泥骤然翻腾,一只漆黑鬼手破水而出,指尖如刀,裹挟着森冷煞气,猛地刺入沉渊右眼!

"呃啊——!"

沉渊身形剧颤,踉跄后退数步,右眼处封印符文寸寸崩裂,幽蓝鬼火如失控的狂焰,自指缝间疯狂窜涌。他单膝跪地,五指死死扣住眼眶,却仍止不住漆黑的血自掌心蜿蜒而下,滴落在苍白的河岸上,腐蚀出缕缕黑烟。

右眼眶燃烧着不属于他的幽蓝鬼火,灼烧着他的血肉与魂魄。他咬紧牙关,喉咙里溢出压抑的嘶吼,却仍止不住那邪祟在他灵台深处蔓延——像墨汁渗入清水,一点点蚕食他的神识。

"滚出去......"他颤抖着对自己说,可右臂却不受控制地抬起,五指成爪,猛地抓向自己的咽喉。

沉渊用左手死死扣住右腕,骨节因用力而泛白。两股力量在他体内撕扯,经脉如被万蚁啃噬。镜中倒映出他扭曲的面容——右眼燃着暴虐的鬼火,左眼却布满血丝,瞳孔因痛苦而紧缩。

"你撑不了多久的......"恶念在他脑海中低语,声音如同刮骨的刀。

沉渊踉跄着起身,跌跌撞撞走向忘川。他必须离开这里,必须在彻底失控前......将自己封印。

沉渊回来时,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

阎玦注意到他脚步虚浮,伸手扶住他的手臂,触到的温度冷得像忘川的水。"怎么了?"他皱眉,指尖不自觉地收紧。

"无事。"沉渊轻轻抽回手,唇角勾起一抹淡笑。那笑意未达眼底,像一层薄冰覆在深潭之上。

阎玦还想再问,却见沉渊已转身离去,衣袂翻飞间,腰间那枚环形玉佩若隐若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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