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姐弟拌嘴
第二天一早，林念北还赖床一阵子。
约莫过了一盏茶功夫。
书奕急急忙忙的冲进来说道：
“公子，再不起来要来不及了，林大娘子要来了！”
“什么！我三姐来了？”
“书奕，快！赶紧更衣！”
林念北立马从床上弹起来。
“都给你准备好了。”书奕笑嘻嘻的，果然搬出林大娘子有用。
“现在什么时辰了？”穿好衣服后，抬眼问了一嘴。
“估摸着过辰正二刻了。”书奕算准了时间，往大了报。
“起晚了，起晚了，快去备热水。”林念北心里凉透了。昨天三姐刚嘱咐过早上去陆老夫人那请安，千万别去迟了。现在都这么晚了。免不了一顿说嘴。
“书酉！”
书奕拍拍手，轻轻一笑。向门外喊。
只见一个小厮端了一盆热水上来。
“林公子，小的是林大娘子让我来照顾公子的跑腿小厮，林公子喊我书酉就行。”说完立在一旁，恭敬地看着新主子。
“书酉是吧，你先候着！”
林念北一脸茫然的看向书奕！
“这是今天早上林大娘子让我领来伺候公子的。”书奕给他解释。
也是，钟叔和书奕都不熟悉京城。找个府里的跑腿小厮更实在。有什么不懂就问他，方便些。果然还是三姐考虑周全。心里一阵暖暖的。
林念北在书奕给他盘发的间隙，一直盯着书酉。不温不喜的说道：“今年多大了？可曾识字？”
书酉笑脸相迎，立即上前回答：“今年19，读过《百家姓》，《三字经》识得一些。不瞒公子说，府里的下人都或多或少识得一些字的。”
林念北轻挑眉心，没想到就连下人都识字啊。不亏是京城第一书香世家。他转而说道：
“书酉，这名字听着拗口，是谁给你起的？怎么跟书奕这么相似！”林念北一脸疑惑的盯着他的眼睛。
“是林大娘子昨晚赐的，原先小的名唤喜子。林大娘子说以后跟了公子，要时时刻刻提醒公子读书写字。这才改了书酉！”
书酉恭敬立在一旁，俯首回道。看他的样子，像是对这个名字很喜欢！
但林念北倒吸一口凉气，听完整个人都不好了！三姐这是要逼他用功啊！连夜把人家名字都改了，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啊！
林念北点头示意。心里憋着气，戴上幞头帽，就跑到阳台。
阳台正对着东边，外面日头正好。暖暖的阳光洒在窗边。旭日东升起，增添光彩了。怒气消了一半。默默注视着远处的长廊。
“云香苑，云香苑！以后就叫晨曦阁吧！”随后他回头冲书奕大喊：
“书奕，去告诉三姐。云香苑以后改成晨曦阁！算了，我自己去说吧！正好去她那用早膳！”说着抬脚下楼，直奔芙华苑。
穿过石桥到槐花树那边，路过一处院子。有个穿浅蓝色锦衣的公子哥在二楼看着他。林念北走的急没注意。
他匆匆路过，又踏上木桥，径直来到芙华苑。
进门就看到三姐在饭桌上等他。
“三姐，饿死我了。早饭都有什么好吃的！”林念北摸着肚子，瘫坐下来！
“没大没小的，整天没个正形！都日上三竿了，才起床！”林永晴看他这副德行，忍不住骂他两句：
“记住你现在的身份，你是来这念书的，不是来当公子哥的。”
“还有，既然来了许府，就要遵守这的规矩，好好念书，争取考个好功名，谋个好前程。”
林永晴看他懒散的样子，忍不住粹他一嘴。见他没回应，抬手拍了他肩膀道：
“问你话你！”
“哦！知道了，知道了，三姐！我一定会好好读书，考科举，给你博个诰命姐姐怎么样？哈哈哈哈。”林念北笑哈哈回答，慵懒样林永晴看了就来气。
给他脑门就是一记暴戾，怒骂：“哪来的诰命姐姐，那是诰命夫人！我也不求你能争来诰命，别把学堂弄的乌烟瘴气就成！”
“啊！姐！轻点。我知道错了！”
林念北摸着头往一旁闪躲。随后挺直腰板，坐得方正。用早膳也规规矩矩的细嚼慢咽。加上他今天穿着淡蓝色云纹绸缎衣服，带着黑色罗幞头，静静的吃东西。就像画中的俊俏公子走出来食人间烟火一般。让人忍不住多看两眼。
连带着林永晴都多吃了几口。旁边的知画，知棋也悄悄看他，心里正偷着乐呢！一饱眼福。
他在吃饭的过程中，让钟叔去把给老太太的礼物装好带过来。
“三姐，你昨天不是问我云香苑吗？”林念北一边吃一边说着。
“嗯。云香苑怎么了！”林永晴手里夹着菜，随意应答！
“我想好了，把云香苑改成晨曦阁！早晨在楼上就能看太阳东升。晨曦阁这名字正好！”林念北心思雀跃，眉眼都是舒展的！
“我当什么事呢！晨曦阁！不错！旭日东升，寓意也好呢！回头我让福伯去换了牌匾，你要亲自写吗？还是我找人写？”林永晴这才转头看他，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好像刚才发飙打人的是别人一样。
“我自己写！让他来晨曦阁找我就行，写了直接就挂上去！”林念北说完，丢一块糕点进嘴里。
“嗯，晚些时候在弄吧！对了。我给你安排了个小厮，叫书什么来着！”
“书酉！”
林念北见她连自己改的名字都记不住，立马帮她说出来！一脸无奈。
“啊，对！书酉。你若是用不顺心，我再给你重新找一个！”林永晴点头看向他！用笑来缓解方才的尴尬！
“哎，三姐。我可以不去书塾吗？”他双手拖着下把，小声哀求！可怜巴巴的样子。
“你在想什么？别忘了你来这的目的。爹就是想让你走科举路，摆脱商贾名号。”林永晴把手中筷子往桌上一拍，皱眉继续说道：
“哼，我跟你说，这书塾可不是谁都能进的。可是我好不容易求官人才得来的！你可得给我好好念，不负我对你的期待。可知道了？”林永晴真的有些生气了，冷冷的看着他。
“我不想科举，我想学医和经商！家里都是经商的，怎么偏到我这就要走科举的路子？好不公平！我以为你跟爹他们不一样呢！没想到还是跟他们一样逼我。”林念北心里委屈，握紧衣角，眼神暗淡无光。
林永晴抬手拧他耳朵，骂到：“公平？你能生在林家，不愁吃不愁穿的，比外面的贫民乞丐好太多了！你可曾替他们想过公平不公平？”
“啊呀！三姐，你要谋杀自己亲弟弟啊！轻点，轻点！我念还不成吗！”林念北嘴上连连求饶。用手揉捏耳垂，可疼死他了。警惕的看着三姐，怕她又来扯自己耳朵。
“这还差不多！”
林永晴见他改口了，坐下缓和的继续说道：
“学医也不是不行，但是你要先把书念好，经商就不必想了。”
林永晴知道他从小爱看他母亲留下来的医书，捣鼓草药。但凡事都有前提。要把书先念好，一切都好说！
“行，保证完成任务！三姐你最好了，今天怎么这么美啊！”三姐同意他学习医术了，他比谁都开心！给了三姐一个大大的拥抱。
“行了，油嘴滑舌的。跟我去给老太太请安吧。”林永晴拿他没办法。
“子航呢，叫上子航一起吧！”他现在比较想抱抱小外甥。跟他分享一下喜悦。
“他那里坐的住，吃完早点就跑去老太太那请安。子航可比你勤快多了。我告诉你，可别带坏他啊！”她警告林念北，生怕他带着子航胡来。
“怎么会呢，子航那么可爱。放心吧，姐，我不会胡来的。”林念北举手保证，脸上笑起来乖乖的。
林念北跟着三姐穿过层层楼宇，绕过亭台走廊。越过两座桥，走了半盏茶的功夫，踏上最后一座桥，才看到北院的祠堂。
祠堂紧闭，香火气息还是扑面而来。祠堂左边就是府中北门，在往左就是崇德书塾了！
林念北想不通，许家为何会把祠堂建在这种地方？祠堂不是清静之地吗！旁边就是后门，人来人往，嘈杂不堪。用意何在啊。
“等会见了老太太多看少说话知道没！”林永晴还是忍不住叮嘱。
“嗯嗯，知道了三姐，放心吧，我知道分寸的。”林念北笑咪咪的，看起来就没谱。
“哎，三姐，这棵桂花快开花了，一穗穗的花苞，好香啊。这竟然还是并蒂的桂花树！”
祠堂门外的不远处有两棵桂花树，他看到树上挂了许多红布条，上面还写有字。忍不住好奇，凑近看了一眼。不自觉的念出来：
“许崇德，陆瑶长相守。”
接着他又把旁边的拿在手里：
“沈初霁，刘璐白首不相离。”
随后他抬头，看向挂的最高的那条红巾，刚好能看清上面的字：
“宋承，许祎然平安顺意！”
他看向三姐的方向问道：
“原来这是一棵姻缘树啊！三姐，怎么没瞧见你和二爷的？”
“你小子，快快住嘴，那是当今圣上的名讳，可不能直呼！整日没个正形，我和二爷的岂是你能看的？这可是府里的姻缘树。人人都祈求婚事顺遂，白头偕老。”
林永晴脸皮薄，瞬间脸红，忍不住想把这臭小子打一顿，什么都乱说。臊死她了。
“啊？竟是当今圣上吗？那许祎然岂不是皇后？那许府不就是...”国舅府吗？后面的字他没说出来。他瞳孔震惊，转头看向三姐。被瞪了一眼，紧接着改口道：
“灵不灵啊三姐？灵的话以后我结婚了也来这里挂一个。这并蒂桂花树真的好香啊！”
林念北抓了一把桂花嗅了嗅。还没开花都那么香了，没想到许府还有这样的树。心中暗暗道：既然三姐不提圣上的事，想是有什么忌讳，自己心里清楚便是。林念北思虑过后也不再纠结此处。
“你才多大，就想着讨媳妇了。先给我把书念好，等你考上功名了，还怕没媳妇儿？”林永晴揪着他的耳朵，往里走。
“哎呦，三姐！轻点。你走慢点！耳朵都要被你给拧下来了！”林念北一手抓着耳垂，一边踉跄的被林永晴扯着走！很是滑稽。
书奕和知画他们在后头都看笑了。林公子被揪着往前走，这画面真的太好笑了。
一行人过了清风亭之后就看到晚莲居了。
晚莲居是陆老太太的居所，位于许府北院。整个晚莲居建在梅香池上。后面种了一片梅花。可以说此处是许府的核心区域。
在这十二月到来年二月可以看梅花；三四月份可以看对面的桃花；四五月份又可以赏海棠花；七八月份还可以观看梅香池中的晚莲；一年四季都有数不尽的繁花盛开，美不胜收。
林永晴领着弟弟，进到晚莲居里，穿过长廊，直到一楼正堂。
“娘亲！”
许子航见到林永晴，立马从太师椅上滑下来，跑到她身边。
“哎，子航真乖！在祖母这有没有调皮！”林永晴把他扯到一边站好。
“儿媳给母亲请安！”她顺势上前给老太太行礼问安。
“子航给祖母请安。”许子航见娘亲请了，他觉得好玩又跟着一起行礼问候！
“林家九子，林念北请老太太安，祝老太太平安喜乐，和和美美，福寿安康。晚辈准备了一些薄礼，特来讨老太太欢心！”
“钟叔，把礼物呈上来！”林念北示意钟叔。脸上带着笑意，恭敬地看着老太太。
“嗯！来来来。都起来吧。都坐，都坐下吧！不用这些个虚礼！”老太太抬手，示意他们都坐好。脸上带着笑意，满脸皱纹，很是慈祥。
林永晴看着弟弟有模有样的，看来他长大了，不需要她事事操心。心里很是心慰。拉着子航坐在一旁。
这时候林念北才看清陆老太太的模样。
老太太年过花甲，看着比他祖母还老。头发斑白，脸上布满皱纹，过眼沧桑，身姿佝偻。特别是端茶的双手，褶皱遍布。看得出年老色衰，饱经风霜。但是她眼神却流露出无尽的智慧和温暖。笑起来特别慈祥，让人感到亲切。言谈举止仍然保持一颗活力赤诚地心，完全感受不到老态如钟的一面。
看起来跟他祖母一样安详。大概天下的祖母都一样慈祥吧。
老太太从他们进门起，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