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序章(二)南巡
昨日夜里。
程朗从杨德昌口中得知枫林阁重出江湖!在京中灭了刘判官一家!大为震惊!
回京迫在眉睫。便准备辞行。
回到帐篷。他摸出怀中的银簪!在水中拿到手后,一直放在怀里,贴身保管。
银簪上镶有暖玉,是个女式簪子。是程朗从交州带回来的。其上暗藏玄机。
“少柏,把帘子拉上!在门口守着,别让人靠近!”他沉声吩咐道。
“是!”
少柏拉上帘子,站在门边。眼观八方,警戒四周!
只见程朗把银簪拿在手中。手指轻轻拨动。
“呲啦!”一声。
暖玉弹出来。簪子一分为二。流出来许多水,打湿他的手心。
里面竟是空心的。
见到水,程朗眉头紧皱。他已做了最坏打算!
把湿透了的纸条拿出来!心中暗道不好!
唉,还是被打湿了!
把银簪放在一边,慢慢把纸条铺开。
越打开,他的眉头拧得越紧。
其上的字迹,模糊不清。没有几个完好的字样!只有中间的字能依稀辨别!
“张启*,梁**,**璋... ...”
没有一个完整的名字!他一拳重重的打在桌子上!
“啪!”的一声。
桌上的狼毫笔禁不住震动,滚落到地上。
“公子?发生何事了?”
少柏听到动静,掀开帘子进来,一脸疑惑的询问!
“无事!你去收拾行李,准备启程吧!再耽搁下去,我怕京中会有变数!”他愤恨的看着纸张,生闷气。
最后无奈摇头,只能先收起来,等回京后在和父亲辨认!
纸张记录的是与枫林阁有联系的官员名单。还有交州私自与外邦人员交易的人员,和贪污受贿,买卖官员的人员名单都在上面。
此事关系重大!现在几乎被毁。他这一趟算是白来了。
程朗满脸官司,心思沉重。顾不得休息。匆匆去找杨德昌借来两匹马。连夜赶回京城!
——
一个月前,七月上旬。
程朗跟书塾告假,只带了少柏一人,南下交州。
原因无他。
因为他舅舅派去探查的暗卫一入交州便如石沉大海,再无音信。
于是便让程朗秘密前去查枫林阁的消息。
交州表面一派祥和,但恰恰是太过平静,他才笃定交州水比其他州都深。其内必有古怪!
程朗一路从长安到扬州,前前后后遇到三伙黑衣人劫杀。险象环生。
反而一入交州便风平浪静。这不得不让人生疑。
交州是月曦国边疆大州,西邻南夕国,南靠大海,东部和北部分别与扬州、荆州、益州接壤。
天高皇帝远的。地方官在此处便是土皇帝,任何事情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程朗刚来到交州广安督府。交州牧派来的人便迎上来。硬要把程朗二人接去他家。可想而知,他们一路的行程,交州牧一清二楚。
说起这交州牧,名唤张正良,官职二品,年过五十,满脸富态。名字是好名字,人却不见得是个好人。
他家宅邸是正中五阶大门。里面就是个庄园,占地都有整个广安督府城的十分之一。单单池塘就有四五亩。假山亭台,琼楼玉阁琳琅满目,比比皆是。比京中的王府宅院都气派,极具奢靡。
程朗只能既来之则安之。
虽说明面上游山玩水,但被困在府邸,想暗地探查都做不到。住了两天,随意寻了个由头辞行。
张正良同意了。他表面上不敢对程朗动手。因为程朗的外祖父是彦都候,掌管着皇城司。他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但也怕程朗查出个好歹来!
在程朗离开时,以保护他安危为由,派两人随行跟着。直到他们出广安督府。
与其说是保护,还不如说是监视。
程朗被人监视着,暗地走访半个月,愣是查不出半点有用信息。
——
这天,程朗二人来到交州西南,丽水县。
这也是最后一站。要是在查不出一二,他就要返回京城!
“少柏,老样子,分头行动。你去城西!午时在城门的茶馆汇合!”程朗吩咐道。
“好!那公子小心。我先去了!”少柏吃完最后一口包子,下马车。直奔城西!
程朗从袖袋摸出一两碎银,丢给车夫!
“多谢公子!”车夫接过银子,见公子大方。连忙道谢!
“你是丽水人?”程朗问他。
“是!家就在城外的灵罗坡。自小在丽水长大。公子想问什么,我知道的都会说与你!”车夫也是个爽快人。
“我向你打听一下。你可曾听闻过枫林阁?”他一直注视着车夫的眼睛。因为眼睛是不会骗人的!
只见车夫先是皱着眉头,随后摇头道:“不曾听过!”
程朗接着追问:“那城中可发生过什么大事不曾?”
“大事倒没有!不过前不久倒是有件事情发生。有个逃犯,逃到我们丽水。知府的人来抓他,被就地正法了!”车夫看了眼程朗,凑过来压低声线,小声道:
“当时发生在城中。围了好多人。那男子正想要说出什么时,被为首的官兵一刀割破喉咙,血溅三尺,惨死街头!死状可惨了!”
车夫现在回想起来,还觉得慎人!
程朗脸色微变,沉声道:“可知那人姓名?又因何被追捕?”
“只知道是我们丽水人,不知道姓甚名谁!听说是贪没朝廷拨给军营的银两。被发现后,一路逃回家乡!”
车夫无奈叹气!
“县衙在哪个方向?”程朗想先去趟县衙,了解情况。
车夫指着东边说道:“你沿着东市街一直走,就看到了!”
“多谢!”
程朗拱手离去,往城东走去!
奇怪的是,早市不应该很多人的吗?东市却没有几个人,摊位都少得可怜!
程朗走了大概一刻钟,终于看见县衙!
三节青石台阶,两边树立着石狮。门扁上写着“丽水衙门”。但红色的大门紧闭着!
程朗拍门都没有反应。里面出奇的安静!不知丽水县令在何处!县衙连个人都没有!
程朗想找人问问,可附近除了他,连个人影都瞧不见。心里暗道:
这丽水县怪异得很!
别无他法,他只能去别处看看!
随即在丽水城到处逛!眼看晌午时,才回到茶馆。
少柏坐在靠窗的位子,眼睛盯着外面!见到公子了,即刻朝他招手示意!
“你那边有什么发现!”程朗坐下后抬眼问道!
“没有!城西是贫民住的地方。里面住的都是些穷苦百姓!别说见过了,连个生人都没有!”
“公子,不觉得奇怪吗?丽水人少的很,街上乞丐都不曾见过!”
少柏倒了一杯茶,递到他跟前!
程朗手停留在茶杯半晌,沉思道:“嗯!确实怪异。我去县衙也不见县令!不知去何处了!”
少柏看着他的眼睛,提醒道:
“那公子,还要继续追查下去吗?眼看就快到八月了。咱们回京要七八日路程!不能再耽搁下去了!”
“唉,在追查也查不出什么了!今天就出发。回京!”程朗心想:
此次下江南半月有余。也是时候回去了!
两人在茶馆用过午膳,雇了辆马车。还是原来的车夫!
“公子,真有缘!”车夫笑着掀惟帘。
“是挺有缘的啊!”程朗随意回应一句。直接钻进里面!
“启程吧!”少柏上车后对外喊道!
——
车夫驾着马车刚出丽水城门不远,还没进官道!发现前面有个人拦路!
“吁!”
车夫拉紧缰绳,紧急停车!
“大人,请救救臣妇的夫君吧!他是冤枉的!”
“大人,臣妇替夫君鸣冤!”
一个身穿白袍的女子拦住马车,跪在路中间。头上没有佩戴任何首饰,只留一支银簪。全身干干净净,很是少见。
“外头怎么回事?”程朗蹙眉发问!并未下马车!
车夫掀开帘子说道:“公子,前面有个女子跪在路上!说是要为她的夫君鸣冤!”
程朗这才探出个脑袋,看清外面情形!沉声道:“少柏,去把人领到跟前来!”
少柏不知公子的意思,不敢多问匆匆下去!
程朗在马车上自言自语道:“有意思,临走还有礼送上门来,看来这趟丽水没白来!”
没多会,少柏和妇人来到马车外!
“大人,请救救臣妇的官人。他是冤枉的!”妇人又“啪”的一下跪在地上申冤。
程朗也不急,过了一会才说道:“你知我是谁?”
妇人低头回话:“不知!”
程朗又问:“那你怎就知道我能救你夫君?”
妇人急切的说:“我在县城里见到大人四处打听丽水,甚至是交州的大小事情。便知道大人定是朝廷派来的新任交州御史监察使!所以臣妇才敢拦车鸣冤!”
程朗有些佩服此女的胆量,说道:“我敬佩你的胆识,但我并不是新任御史监察。不过我是长安来的,既有冤屈,你便说来听听吧!”
程朗掀起窗帘,见外面的妇人还跪在地上,又接着说道:“你先起来说话!有什么冤屈你仔细说来。我能不能帮上忙,得听过才知道!”
随后那女子才站起来。
程朗仔细打量,她身穿白衣,面容姣如白月。言语得体,像是大家闺秀。
女子听完脸上见喜色,连忙磕了一个头:“多谢大人,多谢大人!”
“臣妇母家姓钱,我夫君名唤,谢言宁,交州新乡人。原先是交州御史台监察使。”
“半年前被交州牧张正良诬告他贪污赈灾钱粮下狱。妾身在交州投告无门,便才出此下策。万望大人救救我家官人!”
程朗听了个大概,沉声说:“即是诬告,你大可去扬州申冤。你跑来见我有何用!难道其中还另有隐情?”
女子面露苦笑道:“大人有所不知,他们怕我告到扬州,便在州县拦我,不让我去其他大州。我也是被逼无奈。”
妇人看了眼四周,叹口气继续说道:“他两年前刚上任不久便发现交州赋税沉重,便写信回京,如实禀告御史台。交州本就山多田少,水多而杂乱。每逢夏日多发水灾,田地连年受损,再加上苛捐赋税,百姓更是苦不堪言。”
“我夫君为人正直,一心为民。虽是御史监察,但却没有实权。三年前中的进士,初入官场不懂逢迎应和,为人处世处处小心翼翼,才得来这个吃力不讨好的官职。”
“作为监察使,监察交州百官本是他的职责所在。两年下来得罪不少人。也查出交州大小官员贪污受贿不计其数。”
“夫君如实写信告知御史台,却不料,他每次递出的信件,前脚刚递出,后脚便到交州牧的手中。那张正良几次拉拢,夫君都谢绝了。”
妇人深吸一口气,暗暗说道:“夫君他两年写的信都不曾得到御史台的回应,百姓的疾苦也得不到改善。所以打算只身赶赴长安。却不料被张正良扣下。并以贪没赈灾款的罪名将他关押下狱。明明贪污的是他张正良。他却倒打一耙!”
女子说道最后,骂出声!讲到张正良时,愤恨的咬牙切齿。
程朗正听得出神,在考虑要不要接手管此事!
“交州牧可是二品官,此事关系重大!若无重要证据,是救不出你夫君的!”程朗一脸无可奈何,他也不是官啊。哪里管得了这么大的事情!
女子不死心,看着程朗的眼睛道:“大人,你要打听的事情!我知道!”
程朗这才来了兴趣,紧紧盯着眼前的女子,说道:“哦,你快说来!”
“我有一个条件,你答应了我便与你说!”
程朗平淡的说:“我知道。你想要救自己的夫君!但这是交州地界!就算我帮你救出来,你们能逃到哪去?更何况我也不会冒这个风险!”
“不,不是救他。是帮我夫君把一份名单呈递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