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堂觉得,佟远东有时候真的很难懂!
佟远东半敞着胸膛,像是一堵墙,杵在门口。右手撑着脑袋支在门框上,手指时不时把沾着水汽的头发往后撩。
活脱脱一只开屏的孔雀。
就是开屏的场景有点奇怪,一个神情茫然的男人和一条兴奋摇尾的狗。
“你怎么跑这儿住了?”
“不是想桶桶了吗?我给你带过来。”
严堂失笑,懒得拆穿他,佯装无情地说:“嗯,见到桶桶了,你可以走了。”
说完这句话,严堂埋下头,状若无事地继续撸狗。
久久没听到头顶传来的声音,严堂复又抬起了头,疑惑的眨着灰褐色的大眼睛。
只见佟远东,眉头紧锁,一脸沉思状,深色的瞳孔盯着严堂的头顶,下巴也骄傲的上扬着。
难道他信以为真,不高兴了?
严堂正踌躇着要不要服软解释一下,佟远东去突然蹦出一串莫名其妙的问话。
“你怎么这么矮?”
“你有一米八吗?”
“我是不是以后跟你说话都还得低头呢?”
“对,只有一七七,今后就劳烦佟先生低着头说话了。”
又抽什么风?
严堂涨红着脸,这次是被气着的,沉着脸转身进屋。
眼看严堂就关门了,佟远东一个箭步过去,半个身子挤在门缝里。
“误会,严堂,我不是嫌你矮。”
身上的浴袍因为动作太大被扯开了,白花花的上半身就这么暴露在严堂眼前,严堂的眼睛像是被烫着一样闪忽,一时之间,不知道是该别过脸看别处,还是该把这个“登徒子”踢出去。
就在他犹豫之际,小金毛就从门口留出来的宽缝里钻了进去,直奔严堂的卧室。
“桶桶进你卧室了,我去帮你捉回去吧?”佟远东来了主意。
这时,走廊里有人说话,声音正有远到近朝这个方向传来,严堂心一横,把佟远东扯进了房间。
佟远东马上换上一副诚挚的表情,打趣道:“严堂你别生气,今后我为你随身带着小板凳,咱俩说话时,我保证跟你视线齐平。”
“谁要你带小板凳!”
严堂拧着眉想说些什么,看到佟远东胸口上被门挤压的痕迹,无奈的又闭了眼。
“你能不能好好穿衣服?”
“没穿衣服你都见过,现在害什么羞?”
直到严堂烧到耳后根红,佟远东才心满意足地系好浴袍的腰带,慢条斯理地吆喝起桶桶。
卧室里传来一阵蹦蹦跳跳的动静,先是衣柜被撞的高亢,接着是书本落地的低沉,最后就听见玻璃瓶摔碎的尖锐。
两人顿觉不妙,立马往卧室走。
刚踏出一步,严堂就退回来,把鞋脱了放进鞋柜,光脚踩在了冰凉的地板上。
“大冬天光脚,小心感冒。”佟远东提醒道,严堂并没搭理。
严堂走进卧室,就看见了木制书桌下面的白色地板上,零星的玻璃碎躺在一滩银色的不规则的水面,一朵玫瑰倒在其中,旁边还飘零着几片花瓣。
桶桶好像好像还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他站在水渍的一角,欢快的朝着卧室门口的佟远东吠了一声。
严堂觉得自己的太阳穴都开始跳了,这狗果然随主人。
严堂脱下外套,挽起了袖子,准备处理地上的水渍。他蹲到桶桶面前,想要把桶桶先赶到别的地方去。
可不管怎么跟桶桶比划说明,它都好像听不懂。
“它可是狗,怎么可能听懂人话呢?”佟远东突然笑起来了。
严堂瞪了他一眼,没好气道,“那你把它叫走。”
眼看严堂平时镇定的脸上开始出现裂痕,佟远东立马收住了笑。
“桶桶,快过来!”
桶桶还是不肯走开,只是又朝佟着远东吠叫了一声。
佟远东看了严堂一眼,踌躇着要不要走进严堂的卧室,把桶桶抱出来。
桶桶见佟远东不肯过来,于是用爪子扒拉着面前的玫瑰花瓣,把那一小滩水扒的乱飞。
严堂正欲阻止,却在花瓣的旁边,发现了那颗淡黄色的钻石。他喜出望外的把那颗钻石捡起来,小心翼翼的放在手心里,用纸巾轻轻地擦拭干净。
“找到了什么这么高兴?”
“那颗丢失的钻石。”
失而复得的欣喜让严堂的声音都变得轻快,他抬起头,眼波流转,笑容明媚。动人的模样却在佟远东心里,掀起一场悸动的海啸。
他无法用言语描述这种感觉,只觉得自己仿佛被传说中的海妖所魅惑,不由自主地想将呼吸、思绪乃至整个心灵都诚挚地献上,如同一场无声的祭祀,只为回应那一瞬间的惊艳。
严堂把钻石谨慎的放进了床头柜的一个小盒子,回过头对着桶桶的脸又捏又抱。
真是条好狗。
佟远东把拖鞋放置玄关,光着脚走进来。
他像是感觉不到地板的冰凉,他缓缓蹲下身,两人的目光在同一水平线上交汇。
“是我扣子上的钻石?”
严堂微微垂下眼帘,略显局促:“我以为弄丢了,看来不用要重新购置钻石了,应该能尽快将扣子恢复原状。”
“那颗扣子的镶嵌工艺相当独特,采用的是手工绕镶,要修复它并非易事。”
听到这番话,严堂的抬头望向佟远东,眼中闪过一丝懊恼。
望着严堂脸上突然浮现的失落神情,佟远东的心中涌起一阵柔软的疼痛,如同涟漪般,在心底悄然扩散开来。
佟远东的眼神柔和地落在严堂身上,“为什么不问我再摇一颗备用纽扣呢?这是最便捷的方法。”
严堂沉默了,他内心深处的不确定让他犹豫,该不该向佟远东开口。
“备用纽扣你要吗?我家里还有好几颗。”
佟远东身体微微前倾,与严堂之间的距离变得亲密,他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在这安静的卧室里回响,仿佛连空气的温度也随之升高,弥漫着一种微妙的暧昧。
在这样的氛围中,严堂感到自己的思维被烘得迟钝,他轻轻的解开了衬衫的第一颗纽扣,任由冷风侵入,试图冷却有些上升的体温。
他努力保持冷静,因为他清楚地知道,任何看似无偿的恩惠背后都有其代价。
“你的纽扣可都不是俗物,给我的理由是什么?”
“讨好你。”佟远东在严堂的耳边轻轻吹着气。
“只是讨好我,这笔买卖似乎并不划算。”严堂弯着眼睛,迎上了佟远东的目光。
“确实有点亏,尤其是对于那些不轻易接受他人好意的人来说。”
佟远东身子往后退了一点,他挥手把桶桶招了回去,漫不经心地揉着桶桶的脑袋。
“桶桶想他严爸想得紧,某些人是不是该自觉一些,别让爱等得太久。”
严堂噗呲笑出声来,“是是是,我反思,今后一定常回去看看。”
佟远东看着这样的严堂,有些移不开眼,他捡起地上的玫瑰,仔细端详了一阵。
“我还以为你把这朵玫瑰给别人了,没想到你自己留了下来。”佟远东眼中闪烁着得意,紧接着追问道。
“这难道不是圣诞夜那天,你从我手中夺走的那朵玫瑰吗?”
严堂的心跳在佟远东认出玫瑰的那一刻漏了一拍,但他依旧保持着镇定,坦然回应:
“那是我的战利品,为什么不能带回来?”
“是吗?”
佟远东的眼神有些戏谑,“莫非是被我的魅力折服,所以才特意留作纪念,时常回味,睹物思人?”
严堂的脸上的温度热了几分,耳朵根红得都能滴血。
这是什么孟浪之词。
佟远东刚刚才重塑的好印象,此刻又再一次在严堂心里崩塌。
严堂意识到,这家伙好像总能轻易牵动他的情绪,最好的办法还是让他离开。
“我现在就联系前台,让保洁来清理这些碎玻璃。既然你这么喜欢这朵花,那就拿走吧。”
严堂一边说着,一边推着佟远东向门外走去,而桶桶则在严堂身后乖巧地跟随。
“不是,严堂你还没回答我,是不是被我的魅力折服?”佟远东不断转身,试图再多停留一会儿,但最终还是被严堂推出了门外。
严堂一手开门,一手推着佟远华的腰,胡诌着应付这个人。
“是是是,你的魅力无敌,让我回味无穷,其他的我们下次......”
严堂刚把门打开,罗念声一手拿着着一只恨天高,正一脸呆滞的打量着他们两。当看到佟远东有些凌乱的浴袍,和胸口的条条红痕,瞪大的眼睛里写满了震惊。
严哥原来这么生猛的吗?
这时,桶桶从屋里窜出来。
还有“旁观者”!
这究竟是什么羞耻PLAY?
桶桶围着罗念生欢快的转了两圈,就往对门的房间奔去,还随带踢了下后腿,关上了门。
这就住对门了!
下一步是不是马上就要同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