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霞！”王君在楼上笑着叫，一边拼命招手。

“西瓜多少钱一斤？” 正准备上楼，看到路边停了一辆拖拉机，拉了一车西瓜在卖，小霞随口问。

“五分钱一斤。” 一个穿着破旧一脸皱纹的老瓜农佝偻着腰陪着笑脸回应。

“这么便宜？！”小霞对老公说，又问老瓜农：“甜不甜啊？”

“不甜不要钱！” 老瓜农随手抄起一个西瓜就拍，笑着说。

“我可是卖过西瓜的，”小霞笑着说，“你别想糊弄我！”

“不甜还是我的！”老农继续笑着说。

“都这么说！” 小霞说，拍了拍瓜农递过来的西瓜，仔细听了听，说：“还可以，就这个吧，打开看看，甜了我多买一点儿。”

“你会挑西瓜？” 小齐笑着问。

“我卖过西瓜啊！” 小霞笑着说，“你是不是不相信？”

“真的假的啊？” 小齐笑着问。

“你回去问咱妈，”小霞笑着说，“我以前在家，家里有个二八大车，后面两边两个铁篓，夏天我就去批几个西瓜，往篓里一放，推着在村里卖！”

“你还真啥都干过哩。” 小齐笑着说。

“早早就不上学了，”小霞笑着说，“可不是啥都干，卖西瓜，盖房子，打烧饼，做腐竹。。。”

老瓜农用尖刀把西瓜捅出个三角，抽出血红多汁儿的瓜瓤来，骄傲地展示给两人看。

“不错，”小霞大声赞美，“沙瓤的！”

小齐尝了一口，马上点头说：“甜！”

“咱多买点儿吧，”小霞笑着对老公说，“这么便宜。”

“多买点儿呗。” 小齐说。

“我多买点儿你给我送楼上吧。” 小霞笑着对老瓜农说，抬头往楼上一指。

“别说你在这个楼上，”老瓜农拿过一个又大又旧的编织袋，笑着说，“两里地外我也给你背过去！”

“那就中！” 小霞点头笑着说，指着编制袋说：“给我挑这一袋吧。”

一共七十斤瓜，付了瓜钱，老瓜农背上西瓜，跟着小齐两口上了楼。

王君还在窗户口待着，见他们进来，笑嘻嘻地问：“买这么多西瓜？”

小齐开门，小霞则来到窗户口，肩头把王君往旁边一扛，自己趴在窗口往下望，一边问：“你还不赶紧打扮上班，在这儿干啥呢？”

“我这两天不舒服，”王君笑嘻嘻地说，“不能去！”

“就你屁事儿多，”小霞说，“你看人家陈琴，天天打扮得跟个小妖精一样，早早就去上班了。”

小霞往楼下望着，见浓妆艳抹的女孩子成群结队地往村外走，说了一句：“燕庄真成鸡窝了！”

老瓜农把瓜背进屋里，轻轻放下，一个个扒拉出来堆到墙角，掂着空袋子，忙下楼走了。

“你把那个开口的切开。” 小霞指挥老公。

小齐把瓜切好，盛在盘子里端过来，先递给王君。

“不吃，”王君忙摇手，笑着说，“我吃过了。”

“拿着吃吧，”小霞呵斥她，“装啥装！”

王君笑嘻嘻地跟着小霞两口进了屋子，一边吃瓜，一边笑着说：“恁买的这个瓜真甜啊！”

“就是，”小霞说，“这么甜的瓜，今年咋卖这么便宜？”

“《大河报》说今年中牟西瓜大丰收，”小齐笑着说，“一多就不值钱了，郑州的西瓜都是几分钱。《大河报》还号召多买西瓜支援瓜农呢！还说有个单位一下买了一千斤瓜，免费送给环卫工人，一千斤，听着怪多，一算，才几十块钱！”

小霞感慨地摇摇头。

“恁晚上吃啥呢？” 吃完瓜，王君擦擦嘴，笑着问。

“不知道哩。”小霞说。

“我去买啤酒，”王君一拍巴掌，笑着说，“咱喝酒吧？”

“你不是不舒服吗，”小霞说，“还喝凉东西哩？”

“恁喝凉的，”王君笑着说，“我喝常温的---不知道咋啦，今天可想喝啤酒。”

“你喝不喝？”小霞笑着问老公。

“喝喝呗。”小齐笑着说。

“喝去买吧，”小霞厉声对王君说：“别光在这儿叨叨！”

王君应了一声，兴高采烈地跑了。

“你让她花这个钱干啥呢？”小齐对妻子说，“她挣个钱不容易。”

“她挣钱咋不容易？”小霞两眼一瞪，说，“两腿一叉就挣了，不比咱容易？”

“你说话这么难听！” 小齐笑着说。

“咋啦，不是？” 小霞也笑起来，一边往外走，一边说：“我炒个土豆丝，给恁当下酒菜！”

不一会儿，王君掂了两瓶凉的一瓶常温的啤酒上来，不等小霞土豆菜炒好，就催着让小齐把酒打开，和小齐对着瓶吹起来。

“还是凉的舒服啊！” 小齐猛灌了一大口冰凉的啤酒，舒坦地说。

“咱吃完饭去房东家蹭凉吧？”王君等小霞进来，笑着说，“他家有空调，这天热死人了！”

“可不是，”小霞一脸大汗地说，“看我炒个菜成啥样了？！”

吃完饭，三个人下楼去房东家。

“给房东抱个西瓜吧？” 小齐对妻子说。

“你抱呗！”小霞马上赞同。

还未进门，一股凉气便扑面而来。进入屋里，浑身上下被凉气全团包围，说不出的受用。

“给你抱了个西瓜，”小霞对女房东说，“嫂子。”

“恁快点儿抱走，”女房东指着客厅一角满地的西瓜，笑着说，“俺家一堆还没人吃呢！”

“给咱嫂的西瓜放到一块儿。” 小霞指挥老公说，又笑着问：“俺哥呢？”

“唱了会儿卡拉OK，”女房东笑着说，“觉得没意思，跑出去玩了。”

小齐果然见到茶几上拖着长长电线的麦克风，电视开着，还停留在点歌界面，便过去，拿起麦克风，笑着说：“让我也唱一首。”

“唱吧！”女房东笑着说。

小齐按动遥控器，选了一首歌，等音乐响起，便对着麦克风忘情地唱起来：“往事如风，痴心只是难懂。。。”

那边，三个女人已经围着桌子坐下，女房东笑着问：“恁仨今天咋跑到一块儿了？”

“热死人了！”王君笑着说，“我拉他俩一块儿来恁家凉快凉快。”

“就是太热了，”女房东笑着说，“咋这么热呢，这段时间，都吵吵着受不了！”

“真是，嫂子，”小霞笑着说，“一来恁家就不想走了。”

“不走就不走，”女房东笑着说，“晚上在客厅打地铺！”

“就是，”王君笑着说，“说到打地铺，过两天，俺家人来哩，让俺家人在那个屋子打个地铺吧，嫂子？”

“想打打呗，”女房东笑着说，“反正没床。”

“就两天，”王君笑着说，“两天他们就走了。”

“恁家人来找你干啥呢，”小霞问，“看看你？”

“他们找我能干啥？”王君皱起眉头，说，“除了要钱！”

“你不会把钱藏起来，”女房东笑着说，“说没有？”

“我敢说没有？”王君情绪忽然变得十分低落，说，“他们非打死我，几个人按着我打。。。”

“还有这事儿哩？”小霞震惊地问，“都谁打你啊？”

“俺妈，俺哥。。。” 王君说。

“大老爷们，”小霞气愤地大声问，“他自己不会挣？”

“过两天俺小侄子就来了，”王君抽了一下鼻子，笑起来说，“十岁了，学习可好，我可喜欢他，每次回去都给他买好吃的。”

大家沉默了一下。

“对了，嫂子，”小霞对女房东说，”我一个朋友做电梯的，你问问俺哥呗，咱村里的工程，有没有要电梯的，联系联系呗。”

“给你问问呗。” 女房东笑着说。

“还有，”小霞说，“能不能给俺安个电话？俺手机费太高了，一个月三百多，真受不了！”

“也给你问问呗，”女房东笑着说，“看看人家电信局能不能给装。”

“冬季到台北来看雨。。。”

一听到小齐唱这一句，王君马上跳起来，冲过去，笑着说：“我最喜欢这首歌了！”

拿起麦克风，跟着一起陶醉地唱起来：“。。。你究竟有几个好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