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勇电话。”马霞拍了拍柜台，笑着说。

“谁？”小霞指着自己鼻子，笑着问，“我的？”

“他的！”马霞回身又笑着指了指小齐。

“谁还给你往那儿打电话呢？” 小霞笑着问。

小齐快步来到电话间，见两个电话听筒都在一边放着，忙问：“哪个是我的？”

电话间里的人看了他一眼，指着一部电话说：“那个！”

“喂，”小齐拿起电话，问，“谁了？”

“齐勇，”对方笑着说，“我是保军啊！”

“你好，你好！”小齐忙笑着问候。

“你还在郑州哩？”保军笑着问。

“对啊，”小齐笑着说。

“挣大钱，”保军笑着说，“当大老板了吧？”

“没有，没有，”小齐忙笑着说。

“你平常回来不回来？”保军笑着问。

“也不一定，”小齐笑着说，“有事了回去，没事了不咋回去。”

“恁爸自己在家哩？”保军笑着问。

小齐笑着啊了一声。

“身体还可以吧？”保军笑着问。

“还可以，”小齐笑着说。

“你今天回来不回来？”保军笑着问。

“有啥事儿？”小齐问。

“我在百货大楼弄个橱窗，”保军笑着说，“修些小家用电器，传呼机也修，有人想让给他捎两部传呼，你今天要回来，给我捎回来，一个给你加一百块钱。”

“我今天回不去，”小齐笑着说。

保军哦了一声。

“你啥时候去百货大楼弄个橱窗？”小齐笑着问。

“早了，”保军笑着说，“一年多了！”

“那个地方人可是多啊，”小齐笑着说。

“就是人流量多吗，”保军笑着说，“才来这儿弄了。”

“可以吧？”小齐笑着问。

“比上班强呗，”保军笑着说。

“中，”小齐笑着说。

“那你回不来算了，”保军笑着说，“咱回头再说吧！”

“好的，”小齐笑着说，“再见啊！”

小齐接完电话回来，见妻子刚挂了手机，便问：“谁打电话了？”

“听不懂，”小霞说，“呜哩哇啦的，我给她挂了。”

“外国的？”小齐问。

“南方人，”小霞说，“普通话不标准。”

“是不是小龙说的那个姓丁的？” 小齐一惊，忙问。

“女的！”小霞瞪了一眼老公。

小齐哦了一声。

“谁给你打电话？” 小霞问。

“保军了。” 小齐笑着说。

“哪个保军？” 小霞问。

“介绍我去杨工公司以前厂里那个同事儿。” 小齐笑着说。

“咋给你打那儿了？”小霞笑着问，随即哦了一声，说，“他不知道你有手机了---找你干啥哩？”

“想让我下班儿给他捎两个传呼机，”小齐说，“一个给我加一百块钱。”

“可以啊，”小霞笑着说，“刨刨路费，还能挣一百多！”

“咱俩兜里加一块儿才一百多，”小齐苦笑着小声说，“他说两个传呼一千多，我，我，我咋给他进啊？！”

“他开始卖传呼了？” 小霞笑着问。

“他在百货大楼弄个小橱窗，修传呼机小电器一类的，”小齐说，“可能有人要传呼，他看能不能挣俩。”

“你给他咋说？” 小霞问。

“我说今天回不去，”小齐说，“他说那算了。”

“他这个人怪能呢，”小霞笑着说，“传呼都会修了。”

“可不是，”小齐笑着说，“从我认识他时候就好鼓捣小电子小电器，百货大楼是新乡最繁华地方，那儿弄个橱窗，应该很能挣钱！”

“我知道你又想啥了，”小霞指着老公笑着说，“是不是也想学了？你现在是想法儿掉点儿找事儿干！”

“要不咋弄？”小齐叹口气，说，“夏天马上来了，又是淡季，咱本来就裹不住，卖点儿钱交税了，卖点钱交管理费了，卖点儿钱交柜台费了，卖点儿钱交房租了，天天赶的跟头不朗，这样熬下去。。。”

“你真准备学哩？”小霞问，“找谁学啊？”

“说说吧，”小齐笑起来说，“我根本不是这块料，以前不是，现在不是，以后也不是。”

“小霞，”孪晶带着袖头，手里掂个塑料袋，过来笑着问：“恁这儿谁叫东军？”

“他！”小霞马上笑着一指。

“王平的东西。” 孪晶笑着对东军说。

“放这儿吧，”东军说，“去买东西去了。”

“生意咋样？”孪晶转过身来，笑着问小霞。

“不好，”小霞摇头说，“就是，姨，今年生意咋。。。”

刚说到这里，忽然一个人趴在小霞肩头，一回头，看见小敏一张笑嘻嘻的脸。

“吓死我了！” 小霞打了小敏一巴掌。

孪晶笑着准备要走，被小霞一把拉住，问：“就是，姨，今年生意咋这样呢？”

“今年生意就这样，”孪晶笑着说，“南厅还没北厅好呢！”

“他早熬不住了，”小霞指着老公说，“天天哇哇叫，想去那儿想去这儿，想干这想干那。。。”

“熬不住也得熬啊，”孪晶笑着说，“摊儿扎上了，钱都变成货了，不咬着牙熬咋弄？”

“俺也不像你和俺叔，”小霞说，“都有工资，俺啥都没有。。。”

“我感觉主要还是看你有货没有！”小敏插嘴说，“我天天看恁姨，生意好的要死！每天几千几千卖，发光管数码管点阵都走疯了。。。”

“她现在比我那个时候还好？” 小霞扭头惊讶地问。

“好得多！”小敏一惊一乍地说，“你知道她光发光管有不少单位户，量大，价格还高。。。”

“我知道，”小霞点头说，“都开票的！”

“她点阵现在走得也可好，”小敏继续说，“中原显示都是她的户，恁想想光一个中原显示户多大？”

“中显也不全拿她东西。。。” 小霞摇头说。

“一部分也家伙着呀，”小敏说，“这都不算啥，现在最火是数码管，去年开始，出个新产品，数码管量大得很，计费器听说过没？”

“电话计费器。”孪晶笑着说。

“啥电话计费器？” 小霞疑惑地问。

“以前打电话不是没法计费吗？”小敏说，“老板说多少就多少，现在出计费器了，跟电话连着，打多少分钟多少钱最后全显示出来，显示多少钱你拿多少钱就行了，可方便！”

“我好像见过，”小齐哦了一声，说，“在大街上！”

“现在刚开始普及，”小敏说，“往后公共电话都得安，你想光郑州多少部公共电话？”

“没法数！”小霞伸伸舌头。

“可不是！”小敏说，“问题一个上面数码管不是一个，一个上面十几个！现在董心爱几个做计费器大户都从恁姨那儿拿货，杨同生也开始做了，几个人天天不你拿就他拿，有时候两三个人一天都拿，一人拿五十套，一百套，两百套，可不就几千？”

“姨，”小霞问孪晶，“你没这样子的户？都让她拉走了？”

“这些都本地人，”孪晶笑着说，“门清儿得很，一两块钱的东西，差五分钱都拉不回来。”

“赶紧滚吧！”小霞猛地一扽小敏胳膊，怒骂，“来了就气我！”

小敏笑嘻嘻要走，又被小霞拽回来搂在怀里。

“对了，”小敏忽然想起什么，低声说：“恁听说没？又要涨税了，这回幅度还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