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齐几乎和丁志强撞个满怀。
丁志强手里掂着两份早点儿,头发凌乱,低着头快步往里进。两人都哎呦一声,站住脚。
“好长时间没见了。” 小齐笑着说。
“生意好不好,”丁志强挤出一些笑容,笑着问,“可以吧?”
“就那样。”小齐含糊地笑着说。
“一年挣多少钱?” 丁志强笑着问。
“挣不了多少钱,”小齐笑了笑,说,“去年刚开始。”
“一个月能挣万把儿?” 丁志强笑着问。
“挣不了。。。” 小齐忙笑着说。
“七八千?” 丁志强继续追问。
“没仔细算过,”小齐尴尬地笑着说,“反正肉烂在锅里。”
“中,”丁志强不再刨根问底,而是羡慕地吧咂着嘴说:“还是你跟小霞中!”
“恁也自己干呗,”小齐笑着说:“这不一年又开始了,去商场找个柜台,不用跑远,还在那一片儿,互相有个照应。。。”
“俺没法儿跟恁比啊!” 丁志强咳声叹气地说。
“恁还卖恁东西呗,”小齐积极鼓动说,“小霞一直说:就卖三极管集成电路,杨同生敢不让恁卖?咱商场不都这样起来的?你只要有东西摆着,时间长了客户越来越多,前期咋着不顾个吃喝?”
丁志强还是不停地苦笑摇头。
“我得赶紧上班了!” 小齐急匆匆地往门外走。
快中午时,李科长笑吟吟地出现在柜台前,笑着说:“还是你在这儿哩?”
说着,把一个小纸箱搁在柜台上。
小齐赶紧站起来,笑着点头打招呼。
“小霞哩?” 李科长笑着问。
“这两天不舒服,”小齐笑着说,“没来。”
“我得赶紧走了,”李科长掏出一张清单递过来,笑着说:“给恁姨带点儿货,她马上来了。。。”
小齐扫了一眼欠钱总数,赶紧从兜里取出钱递过去。
李科长瞟了一眼钱的厚薄,脸就有点变色,很不情愿地接过去,强笑着问:“这多少啊?”
“两千。”小齐低声下气地说。
李科长随意点了点,脸色更难看,冷笑着说:“你上次说给我多清点儿呢,这太少了吧?两万了呀!”
“巴基斯坦的货他没提,”小齐硬笑着说,“说下一次。。。”
“也不能这一点儿啊,”李科长不满地大声说,“恁说要货哩,急慌慌给恁送过来,累计这么多了,这么长时间给这一点儿,太说不过去了吧?去年的还没清呢!”
小齐无话可说,像个犯错的小学生,傻傻地站在那里,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李科长把钱伸在半空,不往包里放,表情严肃地对小齐说:“不中,你去取吧,再取一点儿,我从恁姨那儿回来,给我。”
“真没钱了,李阿姨,”小齐羞愧到无地自容,几乎是乞求着说,“昨天卖条屏,才凑这点儿钱。。。”
“你借借吧,”李科长不为所动地说,“找朋友邻居借借,这点儿钱真说不过去!”
小齐犹豫再三,只好弯下身子,低声问小蔡:“小蔡,有钱没身上?”
“正好今天装八百,”小蔡笑着说,“家里洗衣机坏了,说去买个洗衣机哩。”
说着,掏出钱递过来。
“赶早不如赶巧啊。”李科长直接接过去,笑着说;点了点,和刚才的两千块钱一起塞进包里。
“恁要的一点儿东西。”李科长推推那个小纸箱,笑着对小齐说:
小齐把纸箱打开,里面的清单看了看,纳闷地问:“俺没要啊?”
“以前要的,”李科长笑着说,“一直没货,这有了,直接给恁带过来了。”
“这倒不着急了,”小齐无奈地笑着说,“问题是俺急要的东西。。。”
“我知道,”李科长笑着说,“有了马上给恁送过来!”
“我赶紧走了,”李科长匆忙对小齐说,“恁姨来了!”
“走了啊!”李科长笑着对小蔡说。
“好,好,”小蔡赶紧站起来,点头哈腰地笑着说,“慢走,李科长!”
李科长前脚刚走,一个年轻人后脚在柜台前停下来,把柜台上的发光管看了看,随手捻起一个问:“五个米高亮的多少钱?”
小齐情绪还没调整过来,没好气地问:“要多少?”
“几万只吧。”
“一毛三。” 小齐这才站起来,说。
对方又问了几种,忽然笑着弯腰双手递过来一张名片,原来是江苏邳州一家发光管厂家的业务员,叫王洪杰。
小齐把名片翻来覆去看了看,问:“邳州在哪儿?”
“徐州东,”王洪杰客气地笑着说,“陇海线一直往东,过徐州,下一站就到了。”
“没听说过。” 小齐实话实说。
“不大,”王洪杰笑着说,“是个小县城!”
“恁都啥价钱啊?” 小齐问。
王洪杰报了几种,小齐忽然问:“恁有副品没有?”
“次品吧?”王洪杰问。
“次品漏电,”小齐说,“副品不漏电,我要不漏电的。”
“有啊,”王洪杰说,“我们叫等外品,都在一块儿,不是想要多少有多少,隔段时间攒一批,价格很低就出了。”
“现在厂里有没有?” 小齐问。
“我出来之前仓库好像有点儿,”王洪杰笑着说,“那东西没准儿,谁要不一定啥时候就出了---你想要去看看呗,坐火车七八个小时,参观一下我们工厂,生产线。”
“好,”小齐点头说,“有空儿一定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