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奸计得逞

同样是奴婢，也要看是谁调教出来的，就像太后的两个贴身侍女桃红和柳绿，不只工夫了得，察言观色的本事更是了得。又在太后身边多年，心机自然也是少有人能比。

柳绿轻咳一声，开始回忆那段经历：

“回太后，我们陪着息夫人去了留宿宫，露儿陪夫人进了内房，我们姐妹二人被安排到了旁边的一间耳房中，露儿是在夫人内房外的侧室。我们姐妹二人正收拾着自己东西时，蔡后来了，她们进了屋后的情况，我们不知。

“过了一会儿，就见露儿和清水笑着从房中走了出去，又过了不长时间，蔡后和夫人一块出去了，我们急忙陪着夫人送蔡后。送走蔡后，夫人进了屋，我们姐妹二人也进了自己房间。奴婢担心着露儿怎么还不回来，但我们太累了，等了不长时间，我们姐妹二人便合衣睡着了。

“一觉到了第二天，当时奴婢是被轻轻的推门声惊醒的，奴婢急忙睡眼惺忪地起来，刚把门打开一个缝，不经意地向外看了一眼，奴婢惊得睡意全无。奴婢看到的是……是蔡王，他从夫人的房间里走出去，蹑手蹑脚，左右看了看，便急匆匆地离开了。

“当时桃红问我‘你发什么呆？那是谁啊？’奴婢吓得捂住了她的嘴，轻声跟她说奴婢看到的人，她惊得跳了起来。我们就那样傻呆呆地坐了好长时间，直到露儿从外面跑着进来，我们更吃惊，原来那一晚露儿走后，直到第二天清早才回来。”

太后长长的叹了声气，挪了挪身子，喝了口茶，像是稳了稳神般，又问：“后来呢？”

桃红道：“我们姐妹二人急忙出去，露儿问我们夫人呢？我硬着头皮向她摆了摆手，说还在睡呢，露儿却没管，跑了进去。一会儿的工夫，她们便出来了，说是赶紧上路。蔡后来送行，不住地挽留夫人，夫人说趁着天早，早赶路，蔡后便不再强留。蔡后派人去找蔡王，可直到我们到了宫门，侍者才气喘吁吁地跑来，低声说没找着大王，蔡后很生气，嘟囔了句，又在哪个宫里了。蔡后和息夫人又说了一些话，我们便离开了。”

太后问：“息夫人呢？她有没有说什么话？她的表情如何？”

桃红答：“息夫人只跟蔡后说要急着赶路，其它的，夫人一句话也没提，蔡后觉得蔡王不出来为息夫人送行，很过意不去，但夫人只是笑笑，自始至终没说一句话。”

太后又叹了声气，问：“去了陈国后，息夫人为什么又那么匆忙的离开？”

柳绿答：“回太后，具体情况我们不知，原以为在陈国会多待几日，没成想又匆匆往回赶，我们几乎没做任何休息，就是不住地赶路。后来听说，离开的那天早晨，三公主去见了夫人，三公主走后，夫人便告别陈王和陈后，匆匆往回赶了。”

太后点了点头，朝二人摆了摆手，道：“先回你们住处，近几日哪儿都不能去，哀家什么时候传，你们什么时候到。”

姐妹二人答应一声，跪地谢恩后离开。

躲在帐后的息侯却再也坐不住了，他从帐后走出来，脸色蜡黄，林青扶着他，太后和散大夫也急忙站了起来，帐后的另两位大夫也走出来。

息侯痛苦地说：“母后，你们这是故意折磨寡人吗？你们知道寡人的心在流血吗？”

太后吓得上前一步，搂住息侯：“大王，哀家不是在折磨你，哀家是让你看清那个女人的面目。大王啊！你先定住心，你一定要定住心，这件事弄清楚后，你就跟过去一刀两断，把心思用在一心一意对你好的女人身上。”

息侯痛苦的摇头，林青急忙又扶着息侯进了帐内。

太后向着外面冷冷地喊道：“传露儿！”

露儿低头迈着小碎步走了进来，她战战兢兢地跪下，给太后和散大夫行了礼。

太后淡淡地说：“露儿，你起来，哀家要问你话，你要认真回答。”

露儿低头说了声“诺”。

太后问：“露儿，哀家问你，那日你们在蔡宫进完宴后，蔡侯是不是给了息夫人了一个果子？你把当时的情况详细讲给哀家听。”

露儿一脸茫然地说：“太后，这……这有什么详细的？我们公主，啊！我们夫人，起身接过了蔡王的果子，但她没坐下，奴婢知道，夫人一定很累了，所以，夫人把果子放到桌上，我们就回去了。”

太后问：“当时你在哪儿站着？息夫人站起来时，你能看到她是如何接过蔡侯的果子的吗？”

露儿想了想道：“太后，当时奴婢站在夫人身后，她站起来时，奴婢没看到夫人是怎么接的果子。可还能怎么接呢？用手接过来就行了啊！”

太后看了她一眼，道：“好了，不说这事。你那天晚上怎么会一夜未归？去了哪里？做了什么？”

露儿面露愧色地回答：“太后，是奴婢太贪玩。他们蔡宫里的那个游戏也太有趣了，奴婢一晚上赢了不少东西。中间的时候，奴婢有点渴，清水让人给奴婢倒了点喝的，甘甘甜甜，味道美极了。奴婢喝了不少，可后来也不知怎的，奴婢就开始犯困，结果一觉醒来，竟是第二天清早了。奴婢恨自己贪玩，就赶紧跑回夫人住处了。”

太后紧盯着她，问：“你回到夫人房间时，她在做什么？”

露儿偷偷抬眼看了太后一下，然后又匆忙低下头，低声道：“太后，夫人当然是在睡觉。不过，她当时睡得很熟，是奴婢跑进去把夫人给叫醒了。夫人起来后，就急着赶路，奴婢也没再问，我们就告别长公主去往陈国了。那蔡王真是不懂礼节，我们离开时，他也没出来送我们。”

太后冷笑一下，问：“你们为什么在陈国只待了两天多一点的时间？既然是归国省亲，怎么着也应该多待几日啊？”

露儿忿忿地说：“太后，奴婢觉得，就是三公主的原因！本来夫人说在陈国多待几日的，可那天早晨三公主去见了夫人后，夫人就突然说要立刻回国。奴婢就知道，三公主定是没安好心，她就知道欺负我们公主，所以公主也不想再在陈国待了。”

太后又冷笑一声：“露儿，你先回桃花宫吧！来人哪！把息夫人的侍女露儿送回桃花宫。”

露儿满脸狐疑地看了看太后，又看了看散大夫，想再问什么，可看到二人的表情都很严肃，便不再作声，跟着何云施出去了。

太后看了看散大夫，散大夫点了点头。

太后向着外面喊：“请息夫人进来。”

躲在帐后的息侯听着露儿的话，心沉到了底，露儿是妫梦的贴身侍女，她竟然什么都不知道，那还能说明什么？外人一想就是妫梦不想让侍女知道。

息侯低垂着头坐着，脸色更加难看，身体也抖得厉害。他正独自感受着那份悲凉，外面有了动静。

是他的梦儿，他的梦儿进来了，然后便传来了他再熟悉不过的声音，那声音一如既往的好听，一如既往的能勾起他对她无限爱怜——“臣妾见过太后”！

散大夫急忙站起来向息夫人行礼。

太后笑着说：“息夫人，起来吧！坐下！哀家有话问你呢！”

妫梦答应一声，跪坐到旁边为她准备的座位上。

帐后的息侯突然有一种想冲出去的冲动，听着妫梦的声音，他就想拥她入怀，向她诉说他的相思之苦。可他终究还是没动，他是男人，关系到自己心爱女人的贞节问题时，他理智地控制了自己。

他耳边传来太后的声音：“息夫人，哀家就不跟你绕弯子了，哀家就问你，那日在蔡宫晚膳后，蔡侯亲自给了你一个果子，他为什么攥你的手？你却不揭穿他，而是任由他做出如此荒唐之事？”

妫梦看着太后，没有回答，而是说：“太后，臣妾想见大王。”

太后冷冷地说：“息夫人，现在是哀家在问你话，先别提大王，他已经被你气得吐血了，你以为哀家还会让你再伤害大王吗？”

妫梦从太后脸上移开目光，闭口不再说话。

太后看了看她，又问：“息夫人，当晚蔡侯竟在你的房间里待了一夜，而你的侍女露儿竟在外面玩了一夜，你怎么解释这件事？”

妫梦一礼，然后淡淡道：“太后，臣妾说过，臣妾要见大王，太后这样问臣妾，臣妾不知如何回答，太后不是都知道答案了吗？或者说答案早在太后预料之中。”

太后一愣，她以为妫梦会辩解，会哭闹，但妫梦却没有，而是一直非常安静的跪坐着。

这个女子！哀家真是碰上硬茬了！

太后正想着，散程说话了：“息夫人，这件事，在整个蔡宫已经是公开的秘密，臣是负责各国情报的，我息国在蔡国的探子第一时间把这件事传到了臣的府上，是臣报告给太后的，息夫人不要以为这件事是太后能左右的。”

妫梦又一次闭了嘴。

太后看着她，怒冲冲地喊道：“息夫人，哀家知道，你是想用你的眼泪，还有你的美貌让大王可怜，爱惜你，可哀家不会再让大王如此糊涂。你今天既然不想跟哀家说，那哀家就成全你。哀家已经把息夫人宫封了，你入住到桃花宫，原先的宫人，哀家帮你分到其它宫。除了琉璃、吕品，还有那几个对你誓死效忠的，如今的桃花宫还有五六个人，你和露儿再回去，加起来，不到十人。这已经是哀家最大的容忍了。”

妫梦淡淡一笑：“臣妾多谢太后的宽宏与大度。”

太后看着妫梦那不屑的表情，不觉怒火中烧，她指着妫梦骂道：“哀家见过不要脸的女人，还从未见过如你这般不知廉耻的女人。如果不是怕大王太过伤心，你以为哀家会留你在息国吗？哀家早就派人把你送回陈国了。如此不知廉耻之事，如此有损息国颜面之事，你都能做出来，你还有脸活着？”

散程急忙道：“太后，息怒，千万别气坏了身子。息夫人，臣也不怕得罪您了，您请回吧！”

妫梦站起来，没说一句话，只向太后行了礼，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