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繁一和李达达都很快发了声明,表示只是两人一起出行时出了一点小事故,都无大碍。
这倒是辟谣了,但网友都纷纷八卦起来——你俩不是关系不好吗?为什么大晚上一起出行!
当然了,针对此事,两人都没有回应,又引得那些人纷纷揣测其中关窍。
因为加了微信,贺繁一过后还是友好地关心了李达达几句,问他身体恢复没有。
隔了三天他才回复了一个嗯字,贺繁一说了句好好休息,就没再联系。
贺繁一继续当了几天空中飞人,终于又回A城一趟。
程其江去国外电影节领奖了,不用去找他,于是当天下午直奔何雨钦的家,这次他租的房子比之前的都大,但不空荡了,他买了好多东西回来装饰,再加上那二十来盆绿植花盆,看起来生机盎然,到处都是生活的气息。
那盆送他的蓝雪花被他养得特别好,贺繁一还忍不住拍了几张图片。
“雨钦,屋子里怎么有股烟味?”贺繁一鼻子忽然抽动一下,他对气味挺敏感。
“啊!上午请师父过来修空调了。”何雨钦见他皱眉,赶紧把家里的的门窗都打开透气,“你过来找我怎么都不提前说一声,我好准备准备多买点菜。”
“给你惊喜啊。” 小黑跑来他脚边打转,贺繁一蹲下身撸狗,这狗子皮光水滑的,长结实了不少。
“可是……”何雨钦蹲在他对面,闷声道,“你要是提前说的话,我就能从等你回来就开始高兴了。”
这话真叫人心软,贺繁一抬头对上他的水润润的黑眸,莞尔一笑:“好,以后一定提前说。”
做饭实在辛苦,贺繁一请他去外面吃,结果这人还不高兴了,嘴巴噘老高:“你是不喜欢吃我做的饭了吗?”
“当然不是。”贺繁一说,“有家餐厅我很喜欢,想带你去。”
何雨钦立马又展开笑颜,赶紧去换衣服。
贺繁一坐在沙发上等着,何雨钦换了好几套出来给他挑,贺繁一的反应都是“好看”“好看”“真好看”。
他人长得好,确实穿什么都好看。
而且贺繁一发现了,他好像有很多淡色系的衣服,粉的蓝的黄的。
不过他气质好,总穿这种颜色并不别扭,反而看起来温柔俊秀。
试了一堆,何雨钦最后选择了第一套,高高兴兴地勾着贺繁一的肩膀出门了。
进电梯后,何雨钦把脑袋埋在贺繁一的脖子里乱蹭,贺繁一痒得直躲。
“干吗呢?”
“蹭点你身上的香味。”
“不是送你香水了吗?自己不用?”
“就要蹭你的!”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贺繁一隐约感到他的嘴唇似有似无地擦到了他的皮肤。
本来还笑着纵容他的贺繁一,手掌按住他的脑袋,就这样将推开了些。
“到一楼了,走吧。”
何雨钦身体站直了些,但依旧保持搭肩的姿势,这次贺繁一没再推他,两人就这样一起走出电梯。
……
到了餐厅后,贺繁一带着何雨钦正在前台确认包间订位,身后倏地传来争吵声,其中一道尖锐的女声尤为突出。
贺繁一回头看了一眼,好像是因为两位顾客走路不小心撞到了,起了摩擦。
那个盘着头发,穿着一身灰色套裙的中年女人咄咄逼人,指着那个年轻些的姑娘骂。
那姑娘一开始还强忍着,毕竟是她不小心撞人在先,结果她趾高气昂越骂越过分,姑娘也忍不住火力全开了,骂人不吐脏字。
那个中年女人气得不行,推开在旁劝解的经理,扬声说今天要出钱包下整个餐厅,不许这个女孩在这里就餐。
经理好声好气解释说包场至少要提前一星期预定,那女人于是两个一起骂。
旁边有不少人都在对她窃窃私语。
“两位帅哥,这边请。”
贺繁一收回了目光,正要迈步,却发现何雨钦也一直盯着那边看。
不,准确的说,是盯着那个穿灰色裙子的中年女人看。
贺繁一觉得他的眼神有点奇怪。
至少那并不是看热闹的眼神。
看起来有点嘲讽,又有点阴沉和厌恶,很是反常。
贺繁一虽然奇怪,但是没有打扰他。
那个中年女人吵嚷中,忽然无意识里朝这边看了一眼。何雨钦立马扭头,背对那个方向。
“繁一走吧,去包间。”何雨钦若无其事地冲他笑。
绝对是认识的人,贺繁一没多问,但是在走去包间的路上已经很快对那个女人身份有了个大概的猜测。
吃饭的时候,何雨钦一直都在笑,只是贺繁一能明显感受到他其实兴致已经不如来的时候高了。
吃完饭,何雨钦在离开时有些磨蹭,落后贺繁一好几步。
贺繁一察觉后,退回去,跟他面对面,抬手整理了一下他微长带着点卷曲的头发。
然后取下自己头上的帽子戴到了他脑袋上,压低帽檐。
何雨钦眼神明显愣了一下,抬头看他。
贺繁一瞳眸星亮,带着点浅浅的笑意:“外面风大,戴着吧。”
经过外面大厅时,贺繁一有意无意地为他挡住视线,并且环顾一圈。
已经恢复正常的用餐次序,并没有看到刚才那个中年女人。
贺繁一揽着他的肩膀,如常地走出了餐厅。
开车回去的路上,贺繁一察觉到何雨钦一直在偷偷地看他。
“怎么了?”坐在驾驶位的贺繁一分神问一句。
“繁一,你现在开心吗?”
“很开心呀。”贺繁一笑,“工作很顺利,领导人不错,家人朋友都很好,当然开心啦。”
何雨钦沉默几秒,忽然问:“那……你要是被伤害感到痛苦会怎么办呢?”
“感到痛苦啊。”贺繁一仍是笑,“打麻将多赢点钱就好了。”
何雨钦气鼓鼓:“我认真问你来的。”
“我也是认真回答呀。”贺繁一说,“该干什么干什么,慢慢消化掉。”
“来找我吧。”
“啊?”
“你要是感到不高兴,觉得痛苦了,可以来找我。”何雨钦郑重得就像是在说什么誓言一样,“我绝不会伤害你,会永远陪着你,永远站在你身边。”
这么走心?
看来这将近半年的相处,何雨钦是真把他当成深交的好朋友了。
“好,我知道了。”就是不清楚,若是哪天何雨钦知道了他跟程其江之间的勾缠全是因为两人相似的脸,还会不会这样想呢。
……
贺繁一在T城有个活动,结束后是下午三点,推了晚上的饭局,就坐上了程其江来接他的车。这人刚回国,就跑来找他了。
“恭喜程总拿奖!”贺繁一笑脸迎人,看到他第一句就是道贺。
算起来,两人前前后后也有大半个月没见了,贺繁一屁股还没挨着座位,程其江已经牵住他的手,眼睛更是直勾勾盯住他的脸。
他上镜特别好看,但再怎么都比不上眼睛如此近距离的凝视,程其江甚至根本没听清他刚才说了什么,只知道他花瓣似红嫩的嘴唇一直在开开合合,直到贺繁一唤他:“程总?”
“嗯,带你出去放松放松。”程其江另一只手也搭在他的手背上,习惯性的摩挲起来。
“好。”贺繁一笑了笑,也没追问去哪儿。
程其江带他去了海边,上了一艘体积颇为壮观的游艇,贺繁一跟着他上了二层。
甲板宽敞,摆放了几张沙发躺椅,和一张白色的方形桌,桌上摆了红酒和一些可口的食物。
原来是要带他出海玩儿。
游艇很快驶离岸边了,贺繁一喝了杯酒,手搭在栏杆上,吹着海风。
别的城市都降温了,T城还保持在二十几度的天气,贺繁一参加活动只穿了一件长袖丝绸衬衣,海风有点大了,程其江走到他身边,将自己的西装外套脱下,套在了他的身上。
贺繁一扭过头对他笑了笑,程其江揽着他的腰,脑袋靠过去,亲昵抵着他蹭了蹭,又慢慢松开。
“想钓鱼吗?”
贺繁一第一次尝试海钓,钓了一堆奇奇怪怪没见过的鱼上来,愈发来了兴致。
他嫌衣服搭着碍事,直接穿到身上了,继续扒在栏杆边钓。
“程总,你看!”贺繁一提着钓鱼线,兴高采烈地向程其江分享自己新钓上来的鱼,原本造型好看的头发早被海风吹得凌乱,笑起来不仅是眼睛,整个人都看起来是亮晶晶的,一股孩子气。
“早就想带你来玩儿了。”程其江的笑容前所未有的柔和,揉揉他的脑袋,“喜欢的话,下次再来。”
“好!一言为定!”贺繁一的老家是内陆城市,对大海有种天然的向往。
贺繁一忙忙碌碌好一阵,终于停手歇息,跟程其江在栏杆边看风景聊天。
太阳西沉,贺繁一道:“日落了。”
放眼望去,眼前的世界仿佛被天际线分割成了两个空间,如同大火烧起来一般的橘红色天空,和深蓝色波光粼粼的海面。
海面上海鸥漫天飞舞盘旋,蔚为壮观。
这不由让贺繁一想起了小时候画的简笔画,圆圈的太阳,波浪的海面,人字形的飞鸟。
此时,简笔画一比一复刻流动起来,幻化成了眼前震撼人心的电影画面。
哗哗的海浪声中,贺繁一目不转睛地望着这难得一见的绝美日落,呼吸都不由放轻了些。
有时候遇到喜欢的景色,他会拿出手机来拍照留恋。
可此时,他只想用眼睛记住这个画面。
美丽总是短暂的,前后不过几分钟,红澄澄的太阳一点点地被天际吞噬掉。
眼前的一切骤然都暗淡了,给人一种如同电影落幕散场后的冷清和寂静。
贺繁一不太是那种情绪化的人,可此时或许是因为在漫无边际的大海上,他听着海浪声依旧,垂下长睫,心头忽然生出一丝整个宇宙中只剩下自己的那种奇妙落寞。
他其实不讨厌这种感觉,但莫名又觉得有点不好受。
贺繁一好半晌没说话,身边的人影忽然动了动,抓住他的手臂,将他整个人带入怀里。
贺繁一顿了顿,双手回抱住他,脑袋靠在他的肩头。
刚才那种不好受,似乎因为感受到他的体温,减轻了那么一点。
程其江抱了他一会儿,气息明显变重,抬起一只手托住他的后脑勺,将他松开一些,落了一个在他的额头。
贺繁一半垂着眼,没有躲开。
程其江继续亲他的眼皮,鼻尖,脸颊,两人交缠在一起的呼吸都是潮热的,悸动的。
可就在程其江差一点就要吻上他的唇的时候,贺繁一低了一下头。
程其江的手在他后颈处揉捏着,迫使他抬头的意味很强烈。
“程总。”贺繁一在他怀里扬起脸,最后一点余晖的映照下,有种惊人朦胧的漂亮,他浅笑着,嘴角尖尖,“我有点冷了。”
程其江压下眸中的暗涌,又亲了亲他的额头,最终还是松开对他过于压迫的桎梏。
“进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