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厅二楼宽敞的露台上,一共摆放了六套深色复古座椅,入口一侧的墙面,和面向江面的金属栏杆上都爬满了绿叶红花,角落里还堆着一些叫不出名字的盆栽,盛放各种颜色的花,争奇斗艳,空气里散发着淡淡的香气。
微风拂过,霞光映染,愈发衬得这里仿若梦中花园一般宁静温馨。
贺繁一手里抓着一杯刚买的冰美式,将墨镜推到头顶戴着,信步走到栏杆边眺望不远处的江景。
他来之前还奇怪一个咖啡厅为什么叫晚霞,现在是理解了。
着实很贴切。
不过他大老远跑来可不是为了喝咖啡和欣赏美景,而是为了来踩点的。
经过他多方人脉周转打听,和万景的情报收集,他将目光定在了这个由程其江朋友开的咖啡厅。
这个朋友叫霍思明,以前是个明星,他本身就是富二代,演戏就是玩票性质的,玩了几年就退了。
这家咖啡店是他几年前开的,他不常来,但据说程其江挺喜欢这里,得闲时会来坐坐,网上找到好几张网友在这里偶遇他的照片。
找不到他家,来这里制造一下偶遇还是可以的。
不过今天第一天来,纯属碰运气,意料之中并没有看到程其江。
贺繁一也没失望,来都来了,在这里多坐会儿再走。
正惬意地感受着清风拂面,身后忽然响起叮叮咚咚的音乐声,贺繁一回头一看,才发现是几个女孩子在那儿弹钢琴。
原来另一边角落有一架涂鸦钢琴,他刚才都没发现呢。
“对不起,吵到你了。”见他望过来,弹琴的女孩瞬间红了脸。
“没有啊,你弹得挺好的。”贺繁一特地请了钢琴老师,连着两天学同一首曲子,每天睡觉脑瓜子都嗡嗡的,可还是没能成功驯服双手,到现在也只会单手弹。
他看到这么会弹琴的人就不由感到佩服。
贺繁一朝她们走过去,本来想问问她弹的什么曲子还挺好听的,结果他一靠近,女孩就面红耳赤地和同伴们推推搡搡着往栏杆边去了。
钢琴就这样让出来了。
贺繁一上前坐在钢琴凳上,抬起右手,摁在琴键上。
一首旋律柔情的乐曲从他这双修长白皙,看起来很会弹琴的手中不太顺畅地流淌而出。
弹完后,摇摇头,还是得继续练啊。
否则这烂技术简直就是破坏白月光滤镜的大杀器。
喝了口咖啡,他又继续弹一遍,比刚才好多了,不过他不打算继续制造噪音了。
“繁一哥!我看论坛有个很准的瓜主爆料,长星好像开始征求各方推荐《焚心》男二的人选了。”
“真的假的?”贺繁一也是没想到万景忽然打电话跟他说这个,怎么现在征选呢?苏放是被彻底放弃了?
“要不先去找周哥帮忙打听一下,究竟有没有这回事。”
“好!我马上。”挂了电话,贺繁一火速站起来,只要能多一点机会,他都不会放过。
他兴冲冲站起来转身才迈出半步,猝然顿在了原地。
一身深色休闲服的程其江正站在离他三步远的位置,轻风掠动着他乌黑的短发,夜幕般深沉的眼眸直勾勾地盯着他。
对上他那毫不遮掩的目光,贺繁一思绪飞速运转。
看他站定的样子,应该已经来了有一会儿了,也多半听到他刚才弹的那段不咋地的曲子了吧。
早知道今天就能碰上,昨晚就再多练一个小时了……
几秒的时间,贺繁一迅速镇定下来,绽放笑容上前。
“程总,好巧,又见面了!”
程其江双手插兜,眉尖微动:“你知道我?”
“当然知道,我是甜果娱乐的演员,叫贺繁一。”贺繁一不着痕迹的先介绍了自己,“程总你在业内大名鼎鼎,是多少演员向往的存在,我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他忽然想起来墨镜还夹在头上,不动声色取下抓在手中,嘴上继续道:“上次见到程总实在太惊讶了,都没来及跟您打招呼,真是失敬!”他字体不提程其江初见他失态的事,就像是全忘了。
程其江盯他几秒,姿态随意地朝他伸出一只手。
背后是一片红灿灿的晚霞,五官被映照的愈发冷峻深邃,晃眼间有种混血的感觉。
贺繁一赶紧回握一下,继续套近乎找话题:“程总,您一个人来的吗?”
“不然呢?”反问的语气,显得他问得很多余。
贺繁一仍是笑盈盈:“我也一个人。这里风景很好,我特别喜欢。”
“是吗?”程其江迈开步子与他错身而过,站到钢琴边上,手在钢琴上随意按了几个键,语调听起来有几分漫不经心,“钢琴学了几天?”
这问题问的……还真是直切要害!
“没几天呢。”贺繁一只能实话实说。
“嗯,看得出来。”
贺繁一:“哈哈哈。”
程其江又摁了几下琴键之后,收回了手,转过身来,背对着钢琴在凳子上坐下。
“没工作吗?”程其江环住双臂,突然看着他问一句。
“没,小演员嘛,不是每天都有活儿。”贺繁一垂手站在他面前,对上他凛冽的目光,瞬间感觉回到了高中。
好熟悉的感觉,像在听教导主任训话。
“那也挺好,至少有大把的时间来这里喝咖啡看风景。”
好一个阴阳怪气!贺繁一冲他粲然笑道:“是啊,幸亏有时间来这里,不然就见不到程总了。”他双手交握在胸前,满脸真挚,“程总做的剧和电影我全部都看了,您特别厉害!”
“我最喜欢的就是电影《春情》,上大学和同学一起去看的,都给我看哭了。”
“您做什么都这么成功,是这个圈子里我最崇拜的人!”
“今天不仅见到您,还同您说上话,这是我之前想都不敢想的!”
程其江黑眸静静打量他片刻,哂道:“这种拍马屁的功夫用在多少人身上了?”
“哪有,我都是真心话。”贺繁一精心为他揭晓小彩蛋,“我刚才弹的曲子就是电影《春情》的插曲呢。”
“没听出来。”
贺繁一已经从善如流:“那我再多练练,争取下次弹的时候让您听出来。”
混圈多年了,贺繁一跟业内各个阶层大小领导都打过交道,其实大多数都很难搞,但至少表面和气。
可才聊几句便能让他深刻感受到,眼前这位明显是属于表面内里都难搞的,比之前自己猜想的更甚!
还是得感恩这张跟何雨钦相似脸啊,至少程其江会搭理他。
否则,两次碰上估计都不会给他一个眼神。
程其江这次没再用言语攻击他,因为他突然来电话了。
也不知道对面说了什么,程其江不太耐烦,一口回绝:“有事儿,不去。”
接着又听了会儿,他抬眸看了一眼贺繁一,忽然就改口了。
“半小时后到。”
挂了电话,程其江就问:“待会儿有空吗?”
贺繁一还以为他接完电话就要走了,一听这么问,忙道:“有。”
“我朋友打牌缺人,你去顶一下?”
“打牌?”贺繁一下意识回一句,“我不太会。”
其实他可会了,而且还很喜欢。
他爸妈是被家里强行凑的一对,那是纯恨生下的他,就连给他取名字这种事都不服对方争得打了一架,后来在他两岁就离婚了。
他被判给他爸,他爸组建新家庭,不想被他影响,就把他扔给了未婚未育的大伯。
他大伯是个街溜子,每天就喜欢带着他走街串巷,到处看人打牌下象棋,导致他小小年纪就无师自通,技术超群。
可打牌这个东西好像有点跟白月光的形象过于相悖,所以他第一反应是先否认。
但好不容易能有机会继续缠着程其江,他怎么会放弃呢!
“但是我可以学,我学东西挺快。”
程其江站起身来,言简意赅:“那就跟上。”
他已经往楼下走了,贺繁一暗喜,迈开大长腿赶紧追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