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练勾上年朝的脖子,下一秒便双脚离地,年朝喜欢抱他,他喜欢被抱,他们的身体像完整的拼图那般契合。
事实再次验证,任思齐说的步骤有多不靠谱。
年朝拿来很多东西,包括时暮之前落在车里的那几本历史书,公寓的床对于年朝来说并不大,上次在时暮那里补觉都是压着对角线才能躺下,眼下一起睡更加拥挤。
很显然这两个人都不在乎。
年朝斜躺着支起头,时暮趴在一边翻阅历史书。
“我想永远和你在一起睡觉。”
时暮翻书的动作延长一秒,推倒年朝压了半个身子上去,审判道:“到底是谁教你这样讲话。”
年朝枕着自己一只手,上身微微抬起,认真道:“没有人教我,想让你知道我在意你,关心你,喜欢你。我很迫切,只说不做或者只做不说,都不行,我必须让你知道,更要感受到。”
闻言时暮稍显慌乱退下来,飞快在书上找起有关泰城的记载,接连几本,都是那寥寥几句。
【新纪元72年因地理位置不佳移出基地选址,同年沦陷,至今未曾收复。】
没有过去,只有结局。
刻意被忽视的一个城市。
时暮已经等不及想看到修复好的档案,他仰面躺下,习惯性地伸出手,对着头顶的光抓了两下,猝不及防被年朝握住,时暮偏过头看了年朝一眼。
时暮清醒的时间越来越短,他一点一点靠到年朝怀里,简单的动作耗光他所有力气。
年朝紧紧抱着他,一遍遍吻过眉眼。
再次醒来是深夜两点半。
被子胡乱盖着,时暮整个人趴在年朝身上,他的体重并不算多轻,到底身高摆在那,年朝被他压着理应很难受,却睡得很安心,时暮在他脸上捏了几下都没反应。
时暮想起关于鲨鱼的知识,腹部朝上便会陷入僵直状态,年朝和鲨鱼的联系……如果年朝从出生起就与旁人不同,那他的母亲经历了什么。
想了解年朝更多。
时暮勾过年朝放在枕边的通讯仪,一回生二回熟点进军用内网,他记得年朝母亲的名字是。
搜索框输入“章怀悦”三个字。
立刻跳出一张照片,图中的女性有着复古妩媚的年轻面容。
年朝的母亲是一名心理科主任医师,主要研究方向是生物精神病学及行为医学,尤其擅长诊治战后心理综合征患者。
这倒和时暮预想的生物基因方面不挂钩。
时暮趴在年朝身上不断翻看资料,亮起的屏幕削弱他观察近处变动的能力。
对上那双闪着微光的灰眸时,时暮一下没拿稳通讯仪。
通讯仪顺着年朝的身体滑到床上,还没切出的屏幕正显示着娱乐报道中的父母爱情故事。
年朝不动声色收回目光,起身抚上时暮后颈,轻轻碰着唇亲了口。
“想听故事,我也可以给你讲。”
时暮抿了下唇偏过头,立刻被年朝捏着下颌转回来,“别躲。”
时暮总喜欢用手去捂年朝的嘴。
年朝只好抓住时暮的手,吻过掌心,亲遍指尖,最后用尖牙叼着薄薄的皮肉咬上手腕,从手开始蔓延的酥.麻很快遍布全身。
屏幕无声熄灭。
黑暗中那双灰眸格外清晰,年朝眼中溢出的深情险些让时暮为此丢失理智。
那句【就算不接吻,我也能让你崩溃】一定是真的。
时暮浑身发软,眼下连手也收不回来,脑海中闪过“得不偿失”四个字,又一瞬消失。
年朝最后在手腕上轻咬了一下,低声:“睡醒了?”
时暮含糊应了句,目光在年朝和自己的手上来回停留,“还很晚,你接着睡。”
年朝摊开手臂,小幅度歪了下头。
意味明显,他要抱着时暮睡。
时暮缓慢枕到年朝手臂上,年朝另一只手拉了拉被子,确保时暮处在一个相对温暖的状态。
过分舒适的环境很快唤起尚未消散的困意,年朝轻抚着时暮后背,直到怀中的人再次入睡,不稍片刻,年朝拉下遮住时暮半张脸的被子,捏着时暮的下颌,细细舔.舐许久。
时暮没有完全睡熟,年朝停止亲吻的那一刻,他几乎是条件反射性的,低着头埋进年朝怀里,只露出些头发尖。
面前的胸腔轻震了一下,年朝在笑的事实如果换作往常,时暮一定会斥责他几句,只是现在太困倦,掐上年朝大腿的手还没用力,时暮迷迷糊糊昏睡过去。
两个小时后,突兀响起的震动声一同唤醒两人。
时暮抱着年朝睡得正香,隐约听到年朝接过电话说“妥善对接。”
恍惚起来,喃喃道:“是华北的……救灾物资到了吗。”
“嗯。”年朝轻声应下,捋了捋时暮耳边翘起的头发,“车队临近基地外围,我去接应。”
时暮松开年朝,翻身坐起来,“我也要去。”
“好。”
得到肯定回答后时暮一下卸了力,软绵绵地往后倒。
年朝伸手接着他,单手抱起时暮去洗浴室,如果时暮醒着,一定会认出许多年前他也这样抱过年朝,大概会羞恼不已。
年朝放轻动作给时暮洗漱完,最后拆了几件从包装袋中拿出的衣服,心满意足帮怀里的人换上新衣服,赶在十分钟前抱着时暮下楼,和前来接送的部队专车正好碰上。
夜色朦胧,几辆汽车沿着道路驶向基地外围。
时暮的发尾微微卷着,蓬松的头发裹着脸绕了半圈,让他看上去越发柔软,年朝收回肆无忌惮的目光,抵着时暮额头静静靠了几秒,片刻,他握起时暮的手,对着指尖轻扎上去,检测仪上跳出39%的字样。
轻微刺痛后,时暮渐渐清醒过来,看了眼拉起的挡板,放松地在年朝怀里蹭了几下,抬头看去的瞬间,恰巧年朝低头,嘴唇轻抚过年朝下颌。
两道目光撞在一起,背后的手推着时暮贴近年朝,迎上年朝落下的吻,细碎的吻顺着嘴角滑落,浅尝辄止。
时暮先发制人,“早安吻,喜欢吗。”
“喜欢。”年朝接着说,“午安吻,晚安吻都会有吗。”
“……会有。”
车辆适时停下,天亮前正是最冷的时候。
下了车依旧暖和的时暮留心看了眼自己身上的衣服,连袜子都是加厚的,时过境迁,被照顾的人变成了他。
年朝又塞过来一个暖手袋,原本要拒绝的时暮对上年朝的眼睛败下阵来。
这是幅很奇怪的画面,众工作人员眼中,年队长穿着短袖长裤,而他身边,站着一个全副武装,裹得严丝合缝的年轻人,隐约能从眉眼间窥探到一抹红。
平日的移动冰山年队长,在那儿抱着热水袋哄身边的人拿好,最近的几个人伸长脖子过去听,模糊听到几声,“好了”“别闹”,深感震撼。
华北运送救灾物资的车队逐渐出现在视线中,队伍一眼望不到头,身边的工作人员小声说起来,“这和登记的情况不太一样,怎么这么多?”
时暮顺其自然问了句,“登记的是几车物资?”
“十车。”工作人员接上话,扭头一看身后空无一人。
时暮已经跃到哨塔最上方,同样望不到尾,远处不断冒出闪烁的车灯,看这架势,起码超过五十车。
队伍逐渐靠近,最前方开路的吉普车上跳下来一个年轻小伙,一侧的臂章昭示了他的身份。
运送物资居然派的是玄武特种部队的人。
年轻人很符合时暮对华北人热情健谈的印象,大大咧咧上前和年朝握手,浓眉大眼,嗓门敞亮,“年队长!好久不见!我这都成副队了,怎么着,不孬吧!”
年朝平静说了句,“恭喜。”
年轻人一眼没认出年朝旁边是谁,看了眼时暮的穿着,犹豫不决起来,摸了摸脑袋红着脸没说话,时暮先年朝一步,“朱雀特种部队队长时暮,你好。”
年轻人手比脑子快,伸出手“你好,我是玄武的,现任副队,姓从,单名一个飞字,从飞,幸会…幸……啊?你你你——你还活着!我还以为你们华南都嗝屁了,不是,我没有那个意思,嘿,我这嘴,狗嘴吐不出象牙,别当回事,我就是想说活着就行!整挺好!”
时暮哑然失笑,点点头,对从飞的话表示肯定,接着就听从飞说:“听说我们前副队执行任务现在也在你们这儿落脚呢,年队,你一定得给我时间好好教训下这小子,哪有人一声不吭就跑走的。”
从飞话语不断,终于回到救灾物资上,“任老亲自过目审批的物资,绝对够你们华东恢复元气!”从飞一声令下,车队缓缓启动,跟着最前方的华东引路车开向青龙训练基地的大操场。
几人一同站在哨塔上方,从飞靠着栏杆,拿出个小本本,借着灯光读起来,“这前十五车,都是成熟的蔬菜瓜果,占比是七三,另外还带了种子和肥料。”
“后二十车,都是些日用品,小到毛巾牙刷,大到折叠床什么的,还有御寒的棉衣棉被,我们可都听说了,超级火山群,往后肯定要大降温的。”
“这最后三十车,那可就厉害了。”
从飞故作神秘没有说,合上小本本,嗅觉灵敏的年朝揭晓谜底,“动物。”
陆上生物不像海洋生物异变如此夸张,却也随水循环深受影响,人类被迫放弃了很多,仅有少数动植物得以保存延续。
“没错!”从飞骄傲起来,眉飞色舞道:“这鸡鸭鹅猪马牛羊还有些淡水鱼,成熟的,小幼崽,小鱼苗,啥都有!饲料也给你们带了!”
从飞拍了拍胸口,“怎么样,一方有难,我们大华北,那可是支援必达!”
时暮稍显震惊,任老司令这得搬了华北大半个粮仓过来,这么多物资,派玄武特种部队运送,倒也说得过去。
前三十五辆车有序驶入,后三十辆车都变成了大卡车,紧跟其后。一时间充斥起各色牲畜的叫声。
正值天亮时分,公鸡打鸣声接连响起,道路两侧的楼房不断亮起灯光,从飞抱歉地笑了两声,“一路上光顾着赶路,来的有点早。”
年朝拍了下从飞的肩,“辛苦。”
“哪的话,不辛苦!”从飞摆摆手,刚打出的哈欠半道收了回去。
六十五辆车开了足足两个小时,等到妥当安置好,天光已然大亮。
华北基地不遗余力送来丰厚物资的消息迅速传开,从飞在一众欢呼声中带着队伍入住接待处。